第十三回·送簪花公子会群芳·生妒意小人祸心藏作者:siissss2022年10月11日字数:13571这日清晨便下起小雪,至正午方停了,『降云轩』院里袭人穿着桃红撒花袄、青缎背心、下着石榴百绉裙。
一面搓着手,一面左右踱步,不时回头看看,见平儿终于掀开门帘从屋内出来,不免松下一口气来,又看她脸上潮红未退,发髻也未梳好,打趣道:「你这蹄子,也不知收拾好了再出来,这幅模样若叫人撞见了,不起疑才怪」平儿正没好气,听了这话,白了袭人一眼,嗔道:「你那主子口里说着帮我梳头,一会子功夫便毛手毛脚起来,我若不跑出来,还不知要怎样!」袭人闻言掩面一笑,随后为其将头发拢了拢,平儿见袭人冻得脸蛋通红,捂住袭人的手替她暖上一暖,正要说话,袭人先问道:「可是谈妥了?」平儿不答,却道:「这么冷的天,你病才好,不在屋里待着,跑外面作甚!」袭人道:「你只顾逍遥快活,在床上叫的那样,我若不在外面替你守着,只怕这路过的人全都惊动了。
方才鸳鸯过来,幸而你停了,她若听见要进来寻个究竟,看你怎样收拾?」听闻此言,平儿才知先前宝玉并非捉弄自己,便笑道:「知道妹子你心疼我,下次你们欢好,便换我来服侍你,你只管受用,别的都不必理论」袭人忙啐道:「呸呸呸,你这蹄子永远没正行,三两句便往那事上扯,看你这样想必是成了?」平儿皎洁一笑:「如若一切顺利,你那心肝宝贝便得了天大的便宜!」袭人忙拉住她道:「什么意思?你该不会乱教了宝玉什么奇怪的事吧?」平儿却道:「我得回去了,耽搁了这许久,那群婆子丫头寻不着我,又该偷懒去了!」袭人不想平儿说走便走,不知她所说何意,又不好追问,只得转身回房,准备向宝玉问明缘由,才进到屋内,便被宝玉拦腰抱起,惊得袭人险些叫出声来,说道:「哎呦!宝玉快放我下来,别胡闹了」宝玉却道:「大胆袭人,你可知罪!」这没来由的一句倒把袭人听愣住了,半晌才回道:「这话什么意思?」宝玉道:「还想抵赖,我当你亲姐姐一般,不想你却合着外人来算计我!」袭人更是不解,急忙说:「这又是从何说起?」宝玉又道:「方才你与平儿眉来眼去,还说没有默契在先!」袭人一时不知作何解释,自己确与平儿有小心思,不过也非算计,自己在外面只顾留意院外过往来人,并不知屋里两人到底谈得怎样?只得辩解道:「我几时算计过你,休要赖人」宝玉则说:「方才我与平儿欢好,她所用的床笫之术与你如出一脉,定是你事先教她,好叫我对她言听计从!」两人早已心意相通,闻得此话,袭人便已猜到宝玉用意,红着脸嗔道:「我可什么都没教平儿,你们做了好事却来赖我,你若是好的,平儿那蹄子岂能得手」宝玉笑道:「我才不信,难不成我们欢好时,她躲在床下偷瞧了去?」袭人叹道:「我还不知你,变着法捏我的错,准是有什么坏心思!合该我前世欠你的,说吧,又想怎样作践人」宝玉见袭人言语娇中带嗔,心下不免喜欢起来!手便不安分的在其身上游走,口里更说道:「姐姐不能厚此薄彼,自己屋里的不管,反去教别院的人,麝月既是姐姐一手陶冶教育出来的,岂可留一手不传」袭人本以为平儿教了宝玉什么下流的手段,要碰那羞人之处,却不想是要自己传授麝月床技,正要说话,却听屋外有人喊到道:「宝二爷,老太太屋里传饭了,请您过去!」宝玉不等袭人答复,说道:「姐姐不言语,我全当姐姐答应了」说罢便出了门去。
门外站着的女子,圆圆脸蛋,身段微丰,发髻上带着几只金钗玉钏,穿着水红绫子袄儿,白绫绣花裙子,乃是贾母身边四大丫鬟之一的琥珀,琥珀给宝玉行了一礼,见随后出来的袭人,却将脸儿一偏,袭人顿感无奈,宝玉见状一笑,说道:「这么冷的天,怎劳烦姐姐亲自跑这一趟」一面说,一面随她往贾母房里去,待走出几步后,琥珀这才回道:「先前鸳鸯来过了,袭人说二爷在屋里写字,待写完了便来,过了许久却不见来,老太太便又差我过来」说话间以至林黛玉屋外,宝玉又问道:「林妹妹可去了」琥珀又道:「先时太太屋里的玉钏儿过来回老太太话,说太太留了林姑娘在那边用膳」当宝玉进到内堂,见贾母身旁伺候的并非凤姐儿,而是宁府贾珍之妻——尤氏,宝玉先给贾母请了安,又与尤氏行礼说道:「珍大嫂子好!」尤氏笑着点头,待宝玉坐了,便命丫鬟媳妇们将提着的食盒乘上,将各色菜品一一摆上,之后方才说道:「年前庄子那边弄到些山珍野味,快马送来,又巧最近新聘的厨子,惯能炮制这些,小辈不敢独享,这不送过来给老太太、太太老爷们尝尝!」宝玉则问道:「珍大哥哥可是出去了?」尤氏笑道:「你珍大哥哥带着你侄儿去山上观里给敬老爷请安!怕是要在山上住个三五日!」宝玉听罢说道:「说来我也该一同前去给敬老爷请安才是」尤氏笑道:「宝兄弟有心就好,敬老爷原是好养静的,有时连你珍大哥哥都不见」贾母也问道:「蓉儿媳妇怎么没一路过来?几日不见,我还怪想那孩子的!」尤氏替贾母夹了菜后,方回道:「蓉儿媳妇这两日身上不大好,本来也是要一同过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叫我给劝下了」贾母叹道:「那孩子也是个三灾八难的,可是受了风寒?叫个高明太医来瞧瞧才是」尤氏忙回道:「难为老太太费心记挂着,蓉儿媳妇倒不是受了风寒,只是近些日子总是长吁短叹,人也懒懒的,不大吃东西,身子一天比一天弱,已请了太医来瞧,现下正吃药啦」贾母正要说话,宝玉接话道:「不如过会子我替老祖宗过去瞧瞧!」尤氏闻言不语只看向贾母,贾母则说:「你去看看也好,到底是侄儿媳妇,把你娘她们近来孝敬的糕点带些去,看你侄儿媳妇爱吃那样,回过头再派人多送些去!」尤氏笑道:「我先替蓉儿媳妇谢过老太太了」尤氏伺候贾母吃毕饭,又亲自端茶捧水让贾母漱口净手,待服侍妥当才拉着宝玉,领着十几名丫鬟婆子乘马车回宁府去了。
此时宁府内,秦氏歪在床上出神,时不时便叹息一声,站在旁边服侍是大丫头瑞珠,端着各色细粥并几样小菜,见秦氏这样,忍不住劝道:「奶奶多少吃点儿吧,身子要紧,成日里这般伤神,如何熬得住啊」
秦氏又是一叹,摆摆手道:「不必了,都撤下去吧」瑞珠闻言并末依秦氏吩咐,而是犹豫片刻,方才说道:「奶奶都这样了,小蓉大爷年里也不在家,今儿好容易回来,偏又出门了,连奶奶都没见上一面,凭他什么要紧的事也该过来瞧瞧才是」秦氏忙说道:「你这蹄子浑说什么,你小荣大爷是随老爷去山上给太爷请安,我不过身子微恙,那能误了正事」瑞珠又道:「我不过心疼奶奶,奶奶夜里梦里喊得都是夫君,可小蓉大爷却这般……」不等说完,秦氏忙一把拉住瑞珠,满脸尽是惊异之色,问道:「我还说了些什么?你都听见了什么?」就在此时外面丫头喊道:「大奶奶与宝二爷来了!」宝玉并尤氏进了房门已至里屋门口,秦氏先是一愣,便要起身,尤氏见了忙说:「瑞珠快扶着你家奶奶,小心些!」宝玉则道:「人都病了,还管这礼数作甚!快些躺下,当心又着了凉」待秦氏被搀回床上,才在对面椅子上坐下。
尤氏刚落座,外面一媳妇急匆匆赶来,见了尤氏忙上前说道:「大奶奶,尚书府差人递来帖子,现下正在厅里候着」尤氏闻言站起身来,简单嘱咐几句便遂那媳妇去了。
秦氏这才细声道:「我一个晚辈,还劳烦宝二叔亲自过来一趟,叫我怎么受得起」见秦氏只是略说说话,已是微喘吁吁,宝玉在仔细打量,却见她云髻鬅松,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哀怨,说不尽的雨病云愁,一对柳叶细眉下星眸含泪,道不出的怀忧积恨。
梦中常会的娇妻可卿满是幸福喜悦之态,而现世中的秦氏却尽是凄苦愁容。
若非极力克制,宝玉恨不能拉着她的手,将其拥入怀中,只想百般呵护,那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宝玉想得出神,待到丫鬟瑞珠喊他,方回过神来,才说道:「老太太素来疼你,今儿听说你病了,怕你总吃白粥坏了胃口,特意吩咐我带些点心过来」
说罢将一旁的食盒交与小丫鬟。
秦氏道:「我本福薄命薄之人,定是前世修的,能嫁到这里,公公婆婆当女儿一样看待,更有老太太这样怜惜,可气我这身子,也不知得好不得好,若是得好,到时定去给老太太磕头」宝玉本想为秦氏诊脉,又想不同于自家姐妹那样,只得作罢,不过观其气象知是忧虑过甚,伤及脾胃,解了心中所思,便无大碍。
这才说道:「快别胡思乱想了,你不过身子小样,这病想来也是你最近思虑过多、才气结于心,放宽心便好了」秦氏听到胡思乱想、思虑过多两句,苍白的小脸升起一抹红晕,忙低头咳嗽略作掩饰,片刻后才说道:「宝二叔教训的是,侄儿媳妇知道了」宝玉见她这样,只得站起身来,说道:「我也扰了你半日,这便去了,你保重身子,多少吃些东西才是」说罢,劝住想起身相送的秦氏,便转身出去了。
秦氏目送宝玉离开,沉吟半晌才对瑞珠说道:「把粥端过来吧」瑞珠嘻嘻一笑,说道:「刚刚我劝了奶奶许久都不听,结果宝二爷才说上几句,奶奶便依了」秦氏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这蹄子又乱嚼什么舌根」瑞珠笑道:「本来如此嘛,宝二爷虽比奶奶小上几岁,到底是长辈,奶奶性子再要强,也得乖乖听话」宝玉一路回到荣府,见了贾母,回道:「蓉儿媳妇请老祖宗安,谢过老祖宗赏得
点心,还求老祖宗放心。
她再略好些,便过来给老祖宗磕头」
贾母道:「你看她是怎样了?」
宝玉说:「不过是小病罢了,休养几日便好」
见贾母听后放下心来,宝玉陪贾母又闲话几句方才告退离去。
待回到『降云轩』后,将木匣打开,想了半晌,从中挑出一支金簪来,装入锦盒,让袭人送到宁府交与秦氏。
之后才带着木匣出门往『荣喜堂』去了。
话说自黛玉来后,贾母只留宝玉黛玉二人这边解闷,将迎,探,惜三春移到王夫人别院内居住。
宝玉一路进了别院房里,几个小丫头子在外屋站着听呼唤,而迎春的丫鬟司棋与探春的丫鬟待书二人正在桌前说着体己话,见宝玉来了忙过来行礼。
一人将木匣接过,一人去吩咐小丫头倒茶,宝玉则掀帘进入里屋,此时迎春探春正在窗前下围棋,宝玉便上前问好,二人见是宝玉便止了棋,一个坐着微微点头一笑,一个则站起身来欠身回礼。
坐着的美人儿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使人观之可亲,乃是大房贾赦之长女——贾迎春,只是美则美矣,却有一股懦弱之态,倒叫人忍不住生出欺负她的欲望。
站着的美人儿则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让人见之忘俗,与贾迎春倒是不同,眼神中透着一股精明要强,却又是另一种美感,这便是二房贾政之次女,贾宝玉的异母妹妹——贾探春。
探春为其让座,宝玉便坐在探春的位置,见棋盘上探春的黑子已被迎春的白子围杀大半,便笑道:「能与二姐姐下至中盘才落下风,三妹妹棋艺大有进步啊」
探春却道:「二姐姐的棋艺,难道二哥哥还不知道,我哪里是对手,二姐姐不过是让着我罢了」
迎春听到探春如此称赞自己,便不好意思起来,轻声道:「哪里有三妹妹说得那样好,也就这一项略比人强些。
我不像三妹妹你,既通诗词,又会文墨,不过是个平凡之人罢了」
宝玉却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各有各的好,二姐姐柔弱文静,惹人怜爱,三妹妹才智精明,叫人喜爱,只不知将来谁有这福气能娶到你们」
迎春听后只是红着脸低头不语,探春却嘻嘻笑个不停,倒惹得二人不解,问其为何发笑,探春止住笑道:「谁这么好福气,自然是二哥哥啊!还记得以前一众姐妹扮儿戏取乐,咱们抽签决定谁做二哥哥的新娘子,结果便是二姐姐抽中了」
迎春更是大窘,忙说道:「小时候的儿戏,三妹妹还提它作甚」
宝玉则道:「那时候大家都在一处,何等快和惬意」
探春打趣道:「还说啦!自从你林妹妹来了,便把我们丢开,只围着她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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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听后只得尴尬挠头,见宝玉这幅模样,迎春也免不得掩面娇笑。
探春又道:「二哥哥今日突然造访,想必是得了什么好东西要分与我们」
宝玉听毕,笑道:「三妹妹猜着了,我还真有好东西要送给二姐姐与你」
一面拿过木匣,一面又道:「太太近来整理物件,从屋里找到这些首饰来,太太说她用不着,放着也是白糟蹋了,便让我拿来送与众姐妹」
探春一见匣内的发饰,顿时皱起秀眉,不解的问:「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太太可是另有深意?」
被如此一问,宝玉拍了拍探春的头,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三妹妹,其实是这样……」
宝玉又将原由慢慢道出。
听完一切,迎春只是轻轻点头,探春笑说:「二哥哥果然高明,以宝姐姐的性子,若这样平白无故的送去,是断然不会要的,看来二哥哥心里不止有林妹妹,连宝姐姐也是非常上心的!只不知哪一个更重要?」
这一下正问到宝玉所难,只得岔开话题道:「姐姐妹妹自然一样重要,二姐姐、三妹妹亦是如此」
探春嘻嘻一笑,说道:「二哥哥回得到巧,这次且放过你,下次可不会让你轻易蒙混过关」
宝玉忙给探春作揖道谢,又逗得二女娇笑不止。
说笑一阵后,宝玉从木匣内取出一只『掐丝白玉茉莉花簪』拿到迎春面前,说道:「这支我认为最配二姐姐,不知二姐姐意下如何」
一旁的探春问道:「这个怎么说?」
宝玉则答:「茉莉素洁淡雅,怡静生香,正如二姐姐之为人」
迎春听宝玉这般形容自己,心下免不得又羞又喜,小声说道:「那有宝玉你说得这样好!」
声音虽小,宝玉却听到了,宝玉笑道:「这些都是弟弟我的肺腑之言,来来来,我来为二姐姐戴上」
说毕,也不等迎春答复,便接过花簪,一手轻抚香肩,一手将其插在发髻上,才退至探春身旁一同细细打量。
迎春被他二人瞧得越发不好意思起来,红着俏脸僵坐榻前,却是一动不敢动,宝玉看得痴了,还是一旁的探
春发现异样,用手推了推宝玉,笑道:「二哥哥别发呆了,既为二姐姐选了,那么我的自然也不在话下了!」宝玉也觉失礼,忙接着探春的话道:「我又怎么会忘了我的三妹妹啦,已为你选好了」一面说,一面又从木匣内取出一只『红杏玫瑰双花嵌宝簪』。
探春嘻嘻一笑,刁难道:「这个又怎么说?」宝玉正色道:「这杏花活色生香,大方灵动,像极了我不拘小节的三妹妹!」探春又问:「那这玫瑰又何解?」宝玉则说笑:「玫瑰花!香艳动人却又多刺扎手,就如三妹妹一般内里透着要强!」探春闻言却道:「那也要分对谁,谁真心待我好,我自然也待谁好,不然被扎了也是活该」说毕,接过簪子,告了退便回自己房去了。
宝玉不成想探春会有此态度,略显尴尬,只得向迎春问道:「四妹妹不在这里,这么冷的天,难不成在外面玩?」迎春笑道:「前些时日四妹妹偷懒,大嫂子吩咐她描花样子,她却玩得忘了,这会子正在书房被大嫂子看着啦!」宝玉便欲往书房,却被迎春叫住,只听迎春柔声道:「宝玉,今日还是别过去为好,这会子过去只怕四妹妹又要胡闹,徒增大嫂子的烦恼」闻得此言,宝玉一愣才说道:「二姐姐所言极是」说罢起身告辞,便出门去了。
却说宝玉一路去到『梨香院』,刚进屋便与一女子撞了个满怀,宝玉细看怀中女子,年纪约莫十七八,眉心生有一颗胭脂痣,模样儿极为标致,神态举止又与可卿有些相似,带着一种含恨忧愁之态,不由得念道:「面似桃花半含春,弯眉新月照红尘,杏目横波剪秋水,樱唇初绽若含丹」此女正是——香菱,薛家进京皆系因她而起,薛蟠当日为买下她惹出人命官司,薛姨妈见她可怜,又着实生得不俗,且品格温柔安静,末免自己那儿子糟践了她,便留她在身边服侍自己,待过些时日,准备摆酒请客,让薛蟠名正言顺的纳为妾室。
香菱见宝玉看着自己念念有词,不解其意,但跟着薛姨妈这些时日,规矩礼仪都以知晓,连忙行礼。
到底是自己表兄的房里人,宝玉忙拱手道:「小弟一时不慎,冲撞了姐姐,还请见谅!」香菱又还礼道:「宝二爷言重了,快里面请!」正欲吩咐小丫头倒茶,宝玉却止住她问道:「怎么不见薛姨妈?」
香菱回道:「先时有人下帖子来请,太太这会子该是出门去了」宝玉又问:「薛大哥哥可在家?」香菱一听问起薛蟠,红着脸摇头道:「不知道!」这害羞的模样引得宝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最后才问道:「那宝姐姐可在家里?」香菱回道:「姑娘在自己房里,对了!环三爷也在,午饭过后,我与莺儿在姑娘那赶围棋,结果三爷过来见了也要顽。
这会子我出来……不想就碰到二爷」说罢便带宝玉往内院去了。
到了宝钗屋外,房内却传来吵闹声,香菱通报一声,说道:「宝二爷来了!」话毕,便掀起门帘请宝玉进屋,此时宝钗正安慰贾环,只听她劝道:「好兄弟,丫头说的混账话,你别与她们一般见识」之后又回头责备莺儿。
本来还在哭闹的贾环见宝玉进来,登时止住哭闹并站起身来,宝玉问何故,贾环不敢吱声。
原来香菱出去后,贾环连输几把,一时急了,便耍起赖来,将自己掷的一点改为六点,却被莺儿瞧见,自然不肯依他,便埋怨了一句,宝钗忙训斥莺儿,莺儿满心委屈不免又嘟囔几句,贾环听了越发哭闹起来。
宝玉见贾环不说,也不好逼问,本是异母兄弟,末免有以正压庶之嫌,平日里都是不管教的,此刻在亲戚面前哭闹,着实不成样子,才免不得说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