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翻脸无情,上回可是赵斐觍颜要认自己做表妹,如今倒好,躲在行宫里连见都不见,只叫陈锦出来。
陆湘没来由地憋着气,眸光一动,旋即垂眸,低声道:“陈公公,表哥在里头吗?我想进去跟他问个好。”
“哈哈哈,王爷身子一向不太好,难得来扬州,的确该当静养,我这个闲杂人等王爷可以不见,可表妹都上门来问候了,总不能连表妹都不见吧。”岳天意大笑起来,朝陈锦露出个得意的笑脸,转身上了马,“马车里头还有一个,陈公公,我把人都交给你了,你呀,能者多劳!”
岳天意油嘴滑舌,说起话来能气死人。
陈锦还没来得及反驳,岳天意便带着人马呼啦啦地离开了。
“陈公公,我能见表哥吗?”陆湘问。
在船上的时候,她想得清楚,不见赵斐,绝对不见赵斐,可今日到了行宫,她竟莫名生起了一丝念头,既然来了,还是看他一眼吧,看他一眼就安安心心的离开。
“景姑娘,明人就别说暗话了。”陈锦说得十分不客气,他看看陆湘,又看了一眼停在外头的马车,烦躁地问,“怎么还有一个?”
从前在宫里,陈锦从来都不敢用这种语气对陆湘说话。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陆湘答道:“马车里是我雇的镖师,水匪劫船的时候她拼死护卫受了伤。”
陈锦叹了口气:“我做不了主,你稍等一会儿,我去问主子。”
说完,陈锦真就这么进去了,把陆湘留在角门上。
两边的人都把她扔下了,陆湘要跑是最好的时机,可她不会驾马车,要是就这么把段萍扔在行宫门口,依赵斐的性子定然不会管的。
更何况,她想知道,赵斐会不会见她。
陆湘的心一时怦怦跳了起来。
她后悔今日在船上的时候没有仔细些梳妆,眼下发髻梳得随意,脸上半点脂粉也无,赵斐素爱洁净,见了这般蓬头垢面的自己肯定会皱眉。
唉,管他皱不皱眉呢?
陆湘忐忑地回到马车上。段萍躺在里头,这会儿清醒着,见她上了马车,悄声问:“景姑娘,这里真是扬州行宫吗?”前几日在船上,段萍就听岳天意提过几回扬州行宫,但那时她发着烧,迷迷糊糊的,有疑问也没法问出来。
“嗯,咱们到扬州了。”陆湘答非所问。
“景姑娘,你若是到地方了,就不用管我了,你雇个人,把我送去威远镖局的分号就是,我二叔是这家分号的老板,他会好好照顾我的。”
陆湘起先就跟岳天意说过先送段萍的事,可岳天意哪里会听她的,下了船径直喊了马车把她们俩带到了这里,自己跑得无影无踪。
“好,我现在还有一点事,等一会儿我一定把你送到你二叔那里。”
她拿起水壶给段萍喂了些水,又在马车里坐了一会儿,方才听到外头有人喊。
“景姑娘。”
陆湘下了马车,见陈锦站在外头。
“王爷近来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不适,不适。
陆湘只想知道,这个不适是他推脱的借口,还是他真的不适了。
陈锦没留意到陆湘的神色,只继续道:“不知姑娘在扬州有没有落脚的地方,若是没有,我这里有些银两……”
“有落脚的地方。”马车里的段萍听到陈锦的话,抢着道,“去威远镖局,城西的杨树街。”
陈锦看向陆湘,陆湘知道赵斐不想见自己,莫名有些失落。
可她不是缠着人的性子,只道:“多谢陈公公美意,银钱我有,只是行宫附近没什么苦力帮工,我不会驾车,劳烦陈公公安排一个人帮我驾车把这位受伤的姑娘送到威远镖局去。”
皇帝的行宫,闲杂人等哪能随意靠近,陆湘在这门口等了这么久,也没见到街边有一个人影。
“好。”
这点小事,陈锦就可以做主,他折回行宫,很快行宫里就出来一个侍卫。
侍卫朝陆湘拱手道:“陈公公让属下驾车送姑娘去镖局。”
得了,陈锦连应付都不想应付了。
陆湘听着这侍卫带着京味,便问:“你是从京城跟过来的人吧?你认识道吗?”
“姑娘放心,属下虽没去过威远镖局,但属下看过扬州城的舆图,知道杨树街在哪个位置,到了杨树街属下再去打听威远镖局的位置。”这侍卫的身形跟秦延颇有几分相似,说话的口气也差不多。
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秦延所说的,陈锦挑选出来办死差的弟兄?
段萍在马车里头道:“不用打听,到了杨树街我给你指路。”
“有劳了。”陆湘说完,便上了马车。
那侍卫并未立即上车,道声“稍等”便往行宫里头去了,没多一会儿提着一个精致的锦盒出来,恭敬递给陆湘。
“景姑娘,陈公公命人备了一些外伤药,都是宫里御药房出的,或许马车里那位姑娘有些好处。”
倒是有用的东西,陆湘接了锦盒,道了声谢,回到马车里。
侍卫这才上了马车,驾车离开了行宫。
这锦盒不小,足有三层,陆湘打开第一层,上头摆着一叠银票,陆湘拿起来数了一下,一共给了二百两。第二层放在几块精致的点心,第三层则是一个白色药罐。
陆湘拿着银票,心里颇为无奈,两百两银子……说了不要银子,还是给了,赵斐真把她当要饭的打发么?
打发归打发,陆湘仔细地收好了这些银票,如今远在扬州,别说二百两,就是二十两她都需要。
“段姑娘,你要吃块糕点么?”陆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