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萍点点头,由着陆湘喂了她一块芙蓉糕,还没完全吃下去,便道:“真好吃。”
这几日行船来扬州,段萍发了两天的烧,熬过来后精神了许多,身上的伤陆续结痂,这两日说话也多了起来。
“景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呐?怎么还跟什么公公认识?”
段萍一直躺在马车里,耳朵可没错过外头的动静。
之前在船上,陆湘一直叫岳天意小公爷,段萍以为陆湘定然是京城里的官家小姐,所以才会认识公府少爷,谁知到了扬州,岳天意竟然把她们带到行宫来了。
“我就是个寻常百姓,只是从前在京城认识了些达官贵人,如今又遇上了。”
只可惜,遇上的都是不想遇上的,想遇上的,却把她当要饭的打发。
“真的吗?你不会是哪位郡主吧?”段萍道。
达官贵人的等级段萍大概知道的,岳天意是小公爷,他对景姑娘挺好的,那比公府更大的就只有王府了。
陆湘正委屈着,被段萍的话逗笑了:“哪个王府的郡主会叫人挡在大门口打发出去的?”
也是。
段萍信以为然地点了头。
马车平稳地在大街上行驶着,因着渐渐远离行宫,街道上的人多了起来,叫卖声、说笑声都多了起来。
陆湘挑起车帘,朝外头望出去。
“扬州的繁华果然名不虚传,街道虽不如京城大街宽阔,可瞧着更热闹。”
“是啊,扬州的衣裳首饰可比京城卖的好看多了,每回我来扬州走镖,都要给我嫂子和姐姐带东西。”
“那你自己呢?”
“我要走镖,带那些个花里胡哨的做什么?”说到这里,段萍忽然低落了起来,片刻后竟哭了出来。
陆湘初时没有留意,等到段萍哭出了声方才转过头。
“段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起来了?”
段萍使尽摇头。
陆湘替她擦了脸,见她一脸哀泣,询问道:“到底怎么了?有什么难处,你告诉我,我想想办法帮你。”
“你帮不了我。”段萍吸着鼻子,“我头一回单独走镖,就遇着水匪,还受了伤,往后……我爹……我爹定然不然再叫我走镖了。”
这……的确是出师不利。
陆湘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安慰。
原本她觉得段萍的功夫还不错,虽然经验差了些,一路上也把她照看的周到,可是在船上见过岳天意的功夫过后,陆湘觉得,段萍的功夫的确是三脚猫,江湖凶险,她还是留在家里比较妥当。
见段萍越哭越厉害,陆湘只好违心地安慰道:“段姑娘,你先别想这些了,大夫不是说了么?你这都是皮肉伤,等你到了镖局的分号,你别急着叫他们送你回京,你在扬州把伤养好了,回到京城,你爹一看,你碰到那么多凶狠的水匪都能全身而退,哪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段萍正哭得伤心,听到陆湘如此安慰,顿时破涕为笑。
扬州比京城小不少,行了半个多时辰便到了城西。
侍卫将马车驾到杨树街,还没问路就看见了威远镖局的大招牌,便将马车赶到镖局门口。
镖局里的人一见穿官服的人,忙跑到后院喊了老板出来。
“店家不必紧张,我是奉命送两位姑娘来镖局。”
“两位姑娘……”
镖局老板的话没说完,马车里就传来了段萍的声音:“二叔,是我,萍萍。”
“萍萍?”镇远镖局扬州分号的老板是段萍的二叔,平常段萍时常走扬州的镖,自然一下就听出了段萍的声音,“萍萍,你这是……”
陆湘挑开车帘:“段老板,我从京城雇段姑娘护送我来扬州,路上遇见了水匪,段姑娘拼死护卫,救了我的性命,自己却受了伤。”
“受伤了?”那段老板大吃一惊,赶紧吆喝人手,将段萍从马车上抬下来,又赶忙派人去请大夫。
见陆湘和那侍卫仍然站着,那段老板方才上前询问:“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景。”
“景姑娘,不知你这一趟有什么损失,虽是遭了劫匪,可你若有损失,我们镖局会有赔偿。”
“没什么损失。”
陆湘离京,只带了随身细软,当时下船时全都带上了。
段老板放心地点了点头,又问:“不知你家住何处,如今萍萍受了伤,不能送你,我自然会再派人把你护送到底。”
“这不打紧的,我自己就可以走,我只是有些担心段姑娘,若大夫瞧过没有大碍,我再离开。”
那段老板听到这里,知道陆湘是好心,这才拱了拱手,命人奉茶上来。
陆湘坐在镖局的大堂里,抬眼便看见驾车的侍卫并未离开。
“侍卫大哥,我这边没事了,你尽可离开。”
那侍卫的眉目有些冷峻,将声音放得极低:“景姑娘,你还是随我回行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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