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全身上下插满管子,瘦骨嶙嶙,完全不成人形。
她瞪大眼,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蒋之香吗?
三个月前,她们最后一次视频,蒋之香虽然有些憔悴,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这不是她的母亲,蒋之香绝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个下场。
仪器的催命滴答声中,蒋之香的呼唤再度响起。
喉头里挤出来,含糊不清。
温欢扑过去听:“你想见谁?慢慢说,不要急,无论是谁,我都会替你找来。”
“欢欢。”
“我在。”
“欢欢。”
“我在,我在啊。”
蒋之香仍在喊。
温欢忽然意识到什么,问:“你想见的人,是温欢吗?”
蒋之香停止呼唤:“欢欢,原谅妈妈。”
温欢愣住。
不是别人。
蒋之香最想见的人,不是情人,是她这个女儿。
“我不原谅你。”
“你要是死了,我永远都不原谅你。”
“你已经丢下我一次,不能再丢下我第二次。”
护士冲进来。
温欢跌跌撞撞被推着出了病房。
窦绿白上前扶她,问:“怎么样?阿香怎么样?她想不想见我?”
温欢双手捂住脸。
三天担惊受怕的情绪爆发开来,强忍的眼泪再也憋不住涌出,她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直至声线嘶哑。
温欢哭着喊:“我不能没有妈妈,我需要她。”
窦绿白抱牢她,双眼全是泪,安慰:“我们都需要她。”
或许是上天垂怜。
三天后情况有所好转。
蒋之香的生命迹象越来越显著。
到第十天,她已经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姗姗来迟的律师找上门。
以防万一,律师提前告知遗嘱事项,蒋之香名下所有财产皆由温欢继承,当年蒋之香出走蒋家时,已经成年继承属于她的那部分财产,加上这些年的理财策略颇有见效,数目可观。
“完成财产继承手续后,你将成为城里最富有的年轻女孩之一。”
温欢看都没看文件,毫无兴趣,将文件递回去:“我暂时不需要它。”
律师不解:“蒋之香女士有过交待,只要她的生命陷入危险,不管她是否逝世,你可以立即接管她的财产。”
温欢:“她已经脱离危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温欢走进病房。
蒋之香闭着眼。
温欢在她身边坐下,凝视:“妈妈,别装睡,我看到你手动了。”
蒋之香睁开惺忪睡眼,发声仍然有些困难:“你真不好玩。”
“你也不好玩。”
蒋之香发怔,继而笑了笑:“对,我们都不有趣。”
母女俩对视。
沉默片刻。
温欢开口问:“疼不疼?”
蒋之香别开头,许久,她轻声吐出一个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