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戏份更糟糕。
因为要拍的是一群人羞辱除英的戏份。
封跃特意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再休息几天,给他放个短假,因为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对劲。
精神状态也很糟糕。
青年摇摇头,小声道,“还是不用了,就这一场戏,杀青了,我就可以回去了。”
他语速很慢,讲得也很含糊,反应迟钝,好像还陷在另一个世界里一般。
封跃眼皮重重地跳了跳,但他没再说什么,因为施嘉看起来一副并不想和任何人说话的样子。
众人很快便进入了拍摄,施嘉那幅稍显疲惫的模样正好符合剧本中除英那幕戏颓败的状态,宗绪染死后,他就像是一只随着金笼的坍圮一起毁灭的鸟,没有主人提供的食物和水,迅速地衰败起来。
封跃如今只希望这部电影能早点拍完,施嘉可以尽快离开。
他的补偿如今已成了负担,哪怕他真的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倾家荡产,一无所有,看起来也像是自作多情。
只能感动到他自己。
他看着坐在地上发呆的青年,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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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配角经验老到,之前就演过无数次这样的戏份,以为这一次也不过和以前一样。
封跃先叫了开始,他们走上前便刮了他一记耳光,不太响亮,但在阴暗狭小的房间里,侮辱的意味很重。
几台摄像机一丝不苟地推进,镜头中央的青年衣服被人扒光,露出赤裸消瘦的胸膛,两侧的肋骨根根分明,看着十分可怜。
他那头往日里风情妩媚的长发被那些人拿着剪刀胡乱地绞断,东一块西一块,好似狗啃,零零落落,掉得满地都是。
那些人一边剪还要一边怪叫,将头发碎屑扬得到处都是,凑到他面前嘲笑道,“哈哈哈,之前老大还要让我们叫你大嫂,大嫂,你现在好漂亮好威风啊。”
他是那个在阳台上被他泼酒的男人,之前还曾侮辱过他。
青年弓着背,像一只被人捉到架在火上烤的麻雀,神情有些瑟缩。
他被那些人逼到墙角,中途有人踢了他一下,他顿时失去平衡歪倒在了地上。
“那小子究竟是不是他儿子?”一人不耐地问道。
宗绪染之前曾在银行里存过一笔钱,数目足以令这群人疯狂,他们要找到他的种,拿那份亲子鉴定书去银行取出来。
青年嘴唇抿得很紧,神色似乎有点恍惚,半晌后,他凝起神,摇着头轻声道,“不是。”
另一人嗤笑着揪起他仅剩的那半截头发,盯着他苍白憔悴的面孔谑笑道,“真的?”
青年认真地点头,好似这样他们就能相信他,大发慈悲地放过那个还在教室里等着放学回家,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儿。
另一人对着同伙啧了一声,“反正等他回来,咱们把他抱到医院里做个检查不就知道了,何必费力气,为难这么个货色。”
青年闻言,忽然疯狂地挣扎起来,连还被人握在手中的头发也被粗暴地扯掉了好几根,可他根本顾不上,好似个不知痛的疯子,神色慌张,抖着嘴唇瞪着那些人,颤声道,“你们,你们不能动他。”
他如今这样狼狈落魄,哪里还有之前那副呆在老大身边高贵纯洁的样子。
几人看他的眼神齐齐变了变。
一个人将他重重推到在地,厉声骂道,“老子几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他妈算老几。”
他被人掀得趴在地上,指甲被刚才那一下撞得翻起来,看着就令人发痛,他却浑然不觉,呆呆地辩驳道,“他是我捡来的,不是他的儿子。”
有人蹲**,漠然地打量着他的倒霉相,问道,“真的?”
青年点头,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他看着那人语气认真道,“真的。”
那人却飞快甩了记耳光在他脸上,将他蓦地打翻在地上。
他指着自己脸上那几道状似蜈蚣的伤疤,轻蔑道,“这里,是宗绪冉当年叫人给划的,我当时也只不过说了你几句不干净的,你最后不也还回来了吗?淋了我一脸的酒,我可没忘,可过后不管老子怎么道歉,怎么解释,他也没听进去,如今,他睡过的人,还有他的儿子,也落到了老子手里,你说,老子要怎么收拾你,嗯?”
他揪起施嘉的衣领,满含恶意地问道,“不如,我也在你们两个人脸上划上几刀?”
“可孩子是无辜的。”青年张着那双漂亮的含着泪水的眼睛,朝他哆嗦着道。
那男人居然有片刻的失神。
他忽然气急败坏地在屋中乱翻,半晌后找到根皮带,一把抽在青年的身上。
破空声异常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