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做戏,并没有真实抽到施嘉身上,可这架势依旧令人头皮发麻。
那人恶狠狠地盯着这条可怜虫,啐道,“他当初怎么不觉得老子无辜呢......”
一人连忙上前拦着,小声劝道,“德哥,差不多就够了,闹出人命不好。”
男人看了眼完全瘫软在地上的青年,半晌后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狞恶,点头道,“是,闹出人命不好,那就给他点其他教训。”
他俯**,拍拍青年的脸,对方已完全呆住了,他哂道,“谁叫你当初傍上的人是宗绪冉呢,只能怪你命不够好。”
男人们将他围在中间,头顶依稀有水流淅沥沥落下,钻进了他的口鼻。
青年神色愈加茫然。
几个群演手中的只是剧组准备的道具,水管里也都是干净的自来水,只带着点轻微的铁锈和氯气的味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闻到了一股腥臊的气味。
于是他捂住口鼻剧烈地干呕起来,只是因为倒在地上的姿势,什么也没呕出来,反而咳嗽得十分严重,好似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他的头发紧紧地贴在头皮上,再不复往日的风光,神色惨淡。
那几个配角见状都有些怔住。
封跃脸色大变,连忙叫停,贺光却在一旁迟疑着小声道,“再来一遍更遭罪,干脆坚持拍完吧,正好他这个状态不错。”
这是实话,没有哪个演员想不停地重复这种戏码,能一次过自然最好。
重来的确很容易让人精神崩溃。
俞清身上还穿着陆文的戏服,忽然皱着眉,冷冷地道,“都这样了,还拍什么?”
不少人都诧异地望着他,因他自己拍戏时,再累再苦的戏份也从没抱怨过什么。
这样的刑求戏码他以前都不知道拍过多少,更糟糕严苛的都遇见过,尤其是秦虹阐的那部军事片,为了追求逼真,是真的将他丢进军队里叫人给他做专门的训练的。
如今他居然会因为另一个演员的遭遇而说出这种话。
男人冷着一张俊脸走上前去,蓦地推开那几个龙套,将地上的青年小心地抱了起来。
他对怀里的人说,“我们走。”
施嘉虚弱地睁开眼睛,所有人都看着这奇怪的一幕,并没有人站出来阻止。
连他身边的那几个助理都愣住了,那几人也知道自家艺人最近状态不对劲,看到这里心中警铃大作,生怕别人看出问题来私下曝光给媒体,脑中飞快地转着,想待会儿该怎么说话来圆过去。
而俞清却似毫无所觉,根本不在意。
封跃将拳头握得死紧,他抿着唇,飞快地走了过来,对他怀里的青年道,“你还好吗?”
然而对方神情厌恶,他根本没去看封跃,只是对俞清道,“我不和你走,陆文。”
俞清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
他看着怀中浑身狼狈的青年,对方闭着眼,咬着牙忽然用力挣脱他的怀抱,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便重重跌回了地上,好半晌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朝他低声吼道,“我不和你走,陆文,我要等绪染。”
俞清已经无法形容这一刻自己的心情。
他从前觉得施嘉的眼泪才是对付他最好的利器,总是令他痛不欲生,悔恨不已。
他错了,明明这两个字才是。
他看他的时候不再是俞清。
他犯了和他从前一样的病。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看着他,叫他陆文。
可他怎么会是陆文。
他眼神不可置信。
封跃神色一变,大概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蹲在施嘉面前,语气温柔,“先回去休息好不好,你最近太累了。”
青年捂着脑袋上被剪得乱七八糟、淋了水后湿漉漉的头发,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渍,神色怔怔道,“我不和你们走,我要等绪染,他会来接我的。”
俞清还想上前,想对他说些什么,可青年却一把将他推开,飞快地往片场外面跑去。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只有俞清和封跃,脸色难看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