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之中。
“父亲不必惋惜,齐国慷慨之士何其之多,眼下必须要将事情弄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才行,否则以白衍救过嬴政性命而言,难以离间,从而逼迫白衍离开秦国。白衍如今不仅于齐国重要,更事关秦国攻楚,此番必须要让白衍臭名昭著,离开秦国,只要王上知晓白衍乃是被陷害即可。”
“可秦国,是要亡天下诸国啊!”
“什么?那白衍,如此心狠!”
而随着闾丘纵的话,顷刻间其余士人,纷纷跟着附和。
白衍这时候也‘感激’的对田鼎拱手,表示感谢,多谢田鼎帮忙解围。
很快便传来铁蹄的声音,众人转过头,便见到鸠将军,骑着战马过来。
闾丘纵听到白衍的话,愣了愣,随后满是不服气的反驳道,怒视白衍。
闾丘纵不怕死,怕死也不会在今日,带着好友去阻拦白衍。
鸠看着那些士人,没有多言,直接下令道。
这时候见到扈从把方才在街道上阻拦白衍的士人闾丘纵,给带到房间内。
眼下得知白衍居然是一个如此虚伪的人,好大喜功,为人残忍,闾丘纵顿时为自己此前的想法,而后悔起来,连带回想白衍的模样,也满是憎恨。
“可惜,若非事关白衍回齐,这闾丘纵,当能重用!”
“荒谬,是你白衍领兵夺下彭城,抢走九鼎,何来苍天所赐?若非你白衍夺下彭城,秦国何来九鼎之说!”
“纵,拜见田大人!”
“田大人不是说要回齐国,让齐王……”
“路都是走过来的,在没有人走之前,谁有知晓哪里会是一条通往前往的路!”
闾丘纵闻言,顿时整个人都瞪着眼睛,满脸震惊的看着田鼎。
想到这里所有人既是生气,也是无奈。
白衍看着闾丘纵,开口说道,随后露出一抹笑意,看向闾丘纵。
“千年之国难有,千年之族却是永存!齐国再繁华,田氏地位再高,也仅在齐国!”
“吾以书信回临淄,眼下叫汝来此,是想问汝,可愿去咸阳,当着秦国所有官员的面,当着嬴政,当着所有秦人的面,揭穿白衍!”
关键时候。
闾丘纵看着田鼎没有丝毫说笑的模样,想到田鼎的身份,以及方才在街道上,田鼎阻拦他们,这时候闾丘纵终于明白过来。
越来越多的铁骑将士,手持长戈、弓弩来到鸠的两旁,目光直勾勾的注视那些士人。
白衍反问一句。
可以说,在田府,除了小妹田非烟,就要数田贤最为亲近白衍。
见到这些士人的举动,很多在沙场经历过杀戮的铁骑将士,手持秦剑,隐约有些忍不住戾气,那秦剑锋利的寒芒,似乎下一刻,便要砍下那些士人。
在街道上所有彭城百姓、商贾的议论下,一名铁骑将士很快便来到三人面前。
田贤忍不住摇摇头。
“昔日齐王弃鼎,天下皆知,楚、齐寻鼎终而不得,秦灭魏,九鼎显,乃天意是也~!何来白衍献鼎、窃鼎之说。”
白衍看向田鼎说道。
“立即动身回阳关!”
白衍说道。
闾丘纵这时候主动开口说道,看向白衍。
白衍只能拱手致歉。
而聊着聊着,田贤突然想到父亲的嘱咐。
田贤开口说道,对于那神秘的骑牛老人,田贤也是好奇,不过对于小妹田非烟的话,在这件事情上,田贤还是相信小妹的,并且与父亲还有长兄,都分析过,白衍最多应当只是知道这个消息。
田贤点点头,随后吩咐扈从下去准备。
见到白衍,鸠连忙让开,随后对着白衍打礼,所有铁骑将士,也纷纷对着白衍打礼。
“如今所有竹简都在齐国王宫之内储存,父亲答应,只要你回齐国,父亲便会让你亲自观阅所有竹简,并且若是寻得那老人,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在其门下拜师,如何?还有……”
“你可知,为何方才吾拦你下来?”
况且父亲还特地细心的调查过,小妹从头到尾,都没有命人购买什么竹简,更别说还抄录整整十余个大箱子,那么多竹简。
“尔等可是在寻死?”
白衍没有说出与田鼎之间的事情,而是换一种方式解释,随后目光看着街道上,数不尽的彭城百姓、商贾、士族子弟。
街道上。
闾丘纵疑惑的开口,把街道上,田鼎说的话,重复说了一遍,然而没说完,就见到田鼎摇摇头。
对于寒士闾丘纵来说,如今能亲自与田鼎说话,已经是他的幸事,更别说还得到田鼎如此郑重的对待,把齐国安危交给他。
闾丘纵身为一介寒士,听到田鼎的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方才在街道上,他还觉得白衍是个豪杰,虽说效忠秦国,但至少本领让人钦佩。
白衍转过头,对着田贤说道。
生气的是白衍领兵才能,实在超出他们的想象,连坐拥三万楚军精锐的名将黄冶,都被白衍戏耍,更何况他们,而无奈的是,白衍居然是齐人,却偏偏为秦国效力。
很快。
田贤见状,也忍不住看向白衍,叹息一声,似乎也有些不喜白衍这样的做法。
看着田贤故作大度的摇摇头,示意别放在心上,白衍转过头,看着田鼎的背影,随后瞥向身旁的田贤一眼。
看着眼前三个士人,对于这名铁骑将士而言,他一个人,便能轻松杀死眼前这三人,然而这三人齐国士人的身份,却让铁骑将士犹豫起来。
这让闾丘纵顿时面露不解起来。
在田贤的注视下,闾丘纵听到父亲田鼎的话,一脸诧异。
田鼎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看着白衍,却又惆怅的摇摇头,似乎是对白衍有些失望,随后便径直带着田贤离开。
白衍转头,与田贤的目光对视,笑着调侃道,不过话,却是这个理,只要有身份地位,只要氏族血脉传承千年下去,那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一次。
当初白衍便说过,鸠这样的回家,怕是自己的儿女见了都要害怕。
田贤趁着这个时候,看向白衍询问道,田贤还是对白衍十分亲近的,毕竟田贤心性没有父亲田鼎那般顽固,而一开始就因为小妹的事情,对白衍有好感,而后,白衍又对他有救命之恩。
鸠看着这些士人,面色平淡的开口问道,不过鸠似乎天生便给人感觉自带阴郁,即便在日常的时候,也总是会给人一股阴沉的感觉。
闾丘纵说道,随后起身直接告辞。
闾丘纵来到书房后,便对着田鼎打礼,看向田鼎的眼神中,满是狂热,当初在齐国临淄时,他曾经在学宫外,远远见过田鼎一眼。
“九鼎,由吾亲自回齐国,让王上,派遣使臣去咸阳问鼎,鼎乃齐国之物,秦焉能强夺?田鼎而言,纵使兵戈相向,齐国亦要得回九鼎……”
“吾乃齐国莒城士人,闾丘纵。今日,白衍盗吾齐国瑰宝,献与嬴政,吾等宁死,也不会答应,要把九鼎带去咸阳,就杀了吾等,从吾等身体上,跨过去!”
田贤叹息,说出一个赤裸裸,让天下人无法接受的事实。
田鼎开口说道。
闾丘纵的声音让白衍收回目光,看着闾丘纵一脸愤慨的模样。
“白衍,休得使离间计,今日无论如何,吾等都不会答应,让九鼎送去咸阳,除非吾等死在这里!”
“无需言谢……”
一个个铁骑将士,在街道上拔出佩剑,纷纷朝着彭城百姓走去。
“你与烟儿的关系,想必应当得知那铸简的老人。”
田鼎看着田贤命扈从,把一些钱财交给闾丘纵后,等闾丘纵离开,感慨一句。
荀朔闻言点点头,对着田贤辑礼,随后对着田鼎打礼,随后便转身离开。
“你便是白衍?”
几乎就在田鼎话音落下的瞬间,闾丘纵便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看向田鼎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有的只有愤怒。
“将军!”
“白衍送去咸阳的九鼎,是假鼎!”
这些人很快便走到闾丘纵三人身旁,一同看着铁骑士卒,以身阻拦。
田鼎从田贤哪里得知,方才与白衍的交谈后,虽说能感觉到,白衍真的不想齐国殃及战火,但清楚无法劝说白衍,秦、楚之间,过不了多久便会立即有大战发生,眼下田鼎也不想再逗留在彭城。
闾丘纵连忙上前搀扶田鼎,随后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放开手,看着齐国宗室,大名鼎鼎的田鼎田大人如此郑重的嘱托自己,把齐国安危放在自己身上,闾丘纵心中激动的无以言寓,呼吸急促之余,抬手对着田鼎还礼。
田鼎听完白衍的话,不管是看向白衍的目光,还是神情,似乎都隐约有些愤怒,似乎不满他掏心掏肺对白衍,而白衍却丝毫不近人情,九鼎的事情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不过街道上那些士族子弟明显察觉到,鸠也有顾忌,话语里是上前一步便杀,那若是不上前,自然是不杀。
没多久,很快一身黑衣,骑着战马的白衍,便在萧何、荀朔、牤的跟随下,来到鸠这里。
“所幸田大人在此,白衍也免得书信去齐国,白衍更不愿动刀戈,让那些齐国士人丧命。”
不过这些人害怕铁骑,不敢阻拦,但总有一些士人不怕死,见到铁骑将士走来,三两结伴,就这么站在街道上,呼吸急促之余,却又忍着恐惧,一脸轻视的望着那些铁骑士卒。
田贤安慰父亲道,只要齐王得知白衍是被陷害的,白衍名声臭遍天下又何妨,彼时名声尽毁的白衍,才能尽心效力齐国。
至于闾丘纵,虽是可惜,但比起此前闾丘纵那般阻拦秦军而死,还不如想荆轲那般,死得其所,死后,亦能名动天下。
“为父昨晚已将假鼎之事,命人带回临淄,告知王上!”
田鼎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