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过去,时至今日,卢瑟已经搞不懂他和莱昂之间的感情了。
就算是充满乐观的估计,整件事最起码也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完成。如今,谒见厅内只剩下三个人,但是,正在怔怔出神的人只有一个。
他全身赤裸,被血腥和脏污包裹,金黄色的头发像是鬓毛般浓烈。想到这里,卢瑟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不由自主地,他还想起了他的妻子和女儿。他不想记起,但是,人类并不能依靠自己的意愿来阻绝记忆的浮现。
“我对他了解并不深,可他重视荣誉的性格倒也不需要刻意观察。”
“我恳求你。”卢瑟几乎是在哀求——他知道莱昂·艾尔庄森在想什么,他不能让这件事脱口而出,在不屈真理号上的谒见厅内回荡。
莱昂·艾尔庄森睁开眼睛,发觉康拉德·科兹正在凝视他。他转而回望,却不知道该如何解读科兹此刻的表情。
它持续了十一个小时二十三分钟,所有的军官和骑士都在谒见厅内当着雄狮的面重温了一遍他们当年所发下的誓言,不管是泰拉裔,还是卡利班人。
“一个谜题,紧接着另一个谜题.”卡里尔缓慢地开口。“我等原本是为了提醒和为牺牲者们沉冤昭雪而来,却没想到第一军团这些年居然真的只有一个冤假错案。”
“你们只制造出了一个逃兵,卢瑟大人,而这个逃兵好像根本不存在。这整件事听上去真像是一个古怪而可怕的玩笑但是,玩笑一定要足够好笑才行,否则就称不上玩笑了。”
“不。”雄狮说。“没有这个必要,卢瑟。”
“什么情况?”雄狮问,他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句话内所隐藏着的东西。
“不,不行,卢瑟。”骑士们的王嗓音冰冷地说。“这件事必须被宣布,刻不容缓。我相信你,因此,如果这件事连你都不曾知晓,那么,便就只有一个理由。”
“我该怎么做?”卢瑟喃喃自语着转过头来,看向另外二人,眼神几乎令人痛心。“他会让军团流血的,两位我该怎么做?”
卢瑟在很久以前就离开了卡利班,加入了这个军团,他是它成为如今模样的推手之一。这里凝结着许多人的荣誉,自然也包括他的。
雄狮握紧右手,目光在安静的谒见厅内找到了卢瑟。
不属于任何翼的骑士伸手接过那把利剑,将它放在了自己的武装带上,语气坚定地回答了他的王。
卢瑟试过大发雷霆,但他当时的伤心欲绝已经到了无法站立的地步。他没办法责问不该责问的医生,亦没办法痛骂命运的不公。
卢瑟心中一颤——几秒后,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同时,也暗自下了一个决心。
莱昂·艾尔庄森的意志一旦被确定就绝对不会再因任何外力而动摇,雄狮证明了这件事无数次。卢瑟再度想起了那双有如卡利班森林最深处颜色的碧绿眼眸,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他停顿片刻,漆黑的双眼内闪着光,给了卢瑟继续听下去的力量。
它们都能代表一些事。
“同时,这也意味着这件事不可能是虚假的。”莱昂·艾尔庄森平静地说。
“今天的事一定会成为某种污点莱昂会将它扩散出去,届时,军团的凝聚力该去往何方?”
“我记住了他们,任何牺牲者都应该被记住,这是你说的,莱昂。我没有让这句话消逝在我心中,我们都是。”
他有资格称呼雄狮为儿子,如果他这么做的话,想必雄狮也不会拒绝。但他没有。他同样也可以称呼雄狮为长官、战友、兄弟.
但他还是没有。他只是称呼他为莱昂,一如当年。
“你不知道?”雄狮眯起眼睛。“你是骑士团的大导师,是我的总管。这些事理应在完成之后经由你之手再被销毁,你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卢瑟?”
他们对着记录机仆事无巨细地吐露出了这些应当被仔细掩埋的事,雄狮亲自挥舞着铁铲,令这些被埋葬在墓穴中的真相重见天日了。
他的目光极度危险,仿佛正在被人以刀剑横置于脖颈。他抬起手,将腰间的那把利剑扔了过去。它有着华丽的剑鞘,和他的这幅盔甲是一体的。
而莱昂·艾尔庄森当时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几秒钟后,卢瑟感到一阵汗毛倒竖,因为莱昂已经开始绕着长桌踱步了。
“你看,卢瑟——”
死者——特林弗·拉顿,一个中士,来自帝国的第439装甲师。他本该躺在这千万个墓穴中的一座里,他本该在今天获得他曾经失去的东西.
可他没有,因为他根本就不在这些墓穴之中。
“我们不会让事情走到那一步的,卢瑟大人。”卡里尔说。“归根结底,这个消息是由第八军团带来的。泰拉的本意是提醒诸位,而非让诸位的情谊被愤怒与耻辱冲散。”
雄狮走到卢瑟面前,低着头,看着他。
但墓穴中没有尸骨。
原谅我,莱昂。他暗自说到。但如果事情真的要走到那一步.牺牲少数人,总比牺牲多数人要强。
更新完毕。
顺带一提,如果可以请多留点间贴看不到回复和反馈的话,对作者来说是很难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