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旷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有潮湿腐臭的味道，很清晰。
然后嘻嘻哈哈地跑开了。
楚文若死了，那么霍衡玄肯定会提前暴露实力，但就算是最后的圣人之战，因为主战场不在地面上，也没有导致全城五万黑甲军全部覆灭……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倒在地上的尸体胸膛忽然起伏了一瞬间，接着那张惨白的脸上血色回温，呛咳了一声，重新开始了呼吸。
陈旷深吸一口气，打了个响指。
“他们照样活在压迫里，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陈旷转头看向柳倾城，挑眉道：“你想变强？”
这白毛鼠精，就是武蔓诓骗来偷官银，然后拿来垫背的倒霉妖。
这是一片贫民窟一般的地方，大约有几条古代街道合并在一起，环境十分脏乱，比原本陈旷自身所能幻化出来的几十平客厅要大得多。
柳倾城又行了一礼，缓缓转身离开，顺手恭敬地关上了门。
“哦。”
陈旷转头看了她一眼：“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人妖之分，只有强弱二字而已。”
他心里顿时明白，正是这幻影，将那些官差引来的！
陈旷摇了摇头，道：“在藏凤州，必定是不会再失窃了，可等到运送车队进了永安州，官银还在不在，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现在，他必须回“山海盟”，去将武蔓背叛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想到这里，陈旷不由得有点遗憾，心里忍不住“啧”了一声。
但他心里其实隐约已经知道楚文若不简单了。
而是那道“恶业”所幻化出来的。
他有信心，明天即可让这具身体进入登楼境。
“所以你想成为妖，哪怕你只有四分之一的妖族血脉。”
这个曾经无比庞大的轮回世界，如今终于又恢复了冰山一角的生机。
陈旷打一开始就知道柳倾城想要什么，也知道她其实根本还是把自己当成人来看。
柳倾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有些希冀地看向陈旷。
虽不知今日是谁杀了武蔓，但这人便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陈旷摸了摸下巴，心里有所明悟——
维持着这个世界运转的力量，正是业力。
“你刚才应该也听明白了，这官银，那位总捕头打算中饱私囊了。”
陈旷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那些屋檐上。
“假如加上那只正体不明的上古大妖，倒确实有可能让五万黑甲军全部命丧当场……”
这个问题也确实很关键，有可能是这老怪物在考验她的立场，必须慎重考虑才能回答。
“喂，让一让！”
换而言之，他们并没有出现在陈旷的记忆里，并非是陈旷以自身的“愿力”所化。
陈旷挑了挑眉，笑起来：“为什么要还回去？”
这是状态栏第一次刷新出除了获得被动以外的提示！
可见这“生死根性”带来的业力，确实是像陈旷猜测的那样，非常重要！
但奇怪的是，陈旷只杀了一个武蔓，却得到了一份恶业，一份善业。
不过，一来是这胭脂河目标太大，一般情况下，越是明显的地方就越是想不到。
要不是武蔓不知道阿坎的“天机神隐”这个神通，还有濒死时自动蒙蔽他人感官、假死保命的能力，刚才他就已经死了！
鼠精少年深呼吸，在失落中接受了现实，迅速爬了起来。
“我以为……”
但不多就是了。
，所以才间接救下了五万人的性命。
“说不定，楚文若是唤醒那大妖的关键？”
陈旷挥了挥手，将那三箱银子都送了出去，全部沉进胭脂河底。
“不过……这里看样子，应该是阳国的某个地方吧？”
尤其是，状态栏特别点出了他是因为“把馒头分给梁国夫人”
他当时在牢房里时，曾以“洞若观火”，在楚文若身上发现一层不曾消失的朦胧白光。
外面隐约传来了官差的呼喊声音。
“呼……”
原本一片漆黑的空间之内，顿时犹如画卷展开一般，铺陈开一个陌生的地方。
因为陈旷杀了武蔓，顺带也救下了这白毛鼠精的命，造就了一份善业。
陈旷并不认识这些小孩，也不认识其他的这些路人。
若是全部算进去，陈旷杀一个人，起码也得拿上十七八份善业才对。
现在倒是感觉到了更多的蹊跷之处。
这里可没有牛头马面，也没有判官阎王，只有一个主宰……那就是他自己。
毕竟是这一路上相依为命，陈旷对于母女俩还是有些感情的。
他得收回之前的评价，这柳娘子还是有点心眼的。
她终于明白了，这老怪物就是喜欢耍人玩！
柳魁已经自动把陈旷当成了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心想活得久了脾气古怪是很正常的……
陈旷吐出一口气，盘腿而坐，开始继续以《泥胎金塑法》提升这具肉身的强度。
阿坎大松了一口气，连忙抓紧时间调息，等到官差的声音远去，便拖着沉重的身体，挣扎着变回了原型，从后门逃了出去。
不过，此刻，陈旷更在意的其实是第二行文字。
陈旷转过头，同时后退一步。
一黑一白。
阿坎放弃了希望，正欲闭上眼睛。
柳倾城被问得左右为难起来，张了张嘴，颓然道：
陈旷只能这么猜测。
这个建筑风格，确实是阳国的。
这可是状态栏实时的反馈，必定也能算作是在善业范围里的。
正是蛇妖武蔓。
陈旷哑然失笑，自己误打误撞，倒是进了个各种方面都很方便的地方。
陈旷皱起眉，这个一直沉在心里的未解之谜，又一次因为方才的联想浮了上来，带来了更多的疑问。
武蔓被人杀了！
术法因此失去了灵气源头，只能被迫解除。
“快快快，继续搜！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那妖孽就在这里！”
柳倾城一时语塞，却听见陈旷继续道：
别的不说，这魁不高傲的时候，确实养眼又懂规矩……
昏暗的民居内。
“咳咳……”
这个细节，他当时没能想通，后来也没有时间去想。
陈旷打断了自己的思维，咳嗽了两声，沉声道：“道歉就不必了，我本也只是想寻一处地方暂歇而已，你给我安排的身份也还不错。”
陈旷看着她，问道：“伱不是要当妖么？怎么悲天悯人起来了。”
是的，“只有”。
“快让开！”
沈眉南不必如何忧心，她是沈星烛的妹妹，沈家的二小姐，离家出走一趟，顶多挨顿骂。
“只由已死之人的记忆组成的世界……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阴曹地府？”
陈旷突然想起了当时他以为是关键，但直到最后，也并没有什么动静的一个外力。
总之，陈旷猜测，应该是时间比较近，而且得是因为陈旷的行动而改变了因武蔓而死的命运，所以才会只有一份善业。
此刻的她倒不像是名满天下的冷艳魁，反而有种看见新鲜事物的小女孩的娇憨感。
陈旷站在狭窄的街道上，两边的屋檐延伸出来，几乎把天空都遮住了——当然，实际上这里也并没有天空，只有一片漆黑。
柳倾城得到了准确答复，心中顿时欣喜起来，压抑住自己的心情，朝陈旷行礼告辞。
站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女子一袭紫裙，眉心有一片紫色鳞片，一袭紫裙，丹凤眼，眼角上提，眉毛飞扬入鬓。
柳倾城抿了抿唇，让这仅仅十箱的赈灾银落到实处，就那么困难么？
她低头看着那几箱子被武蔓吐出来的烫手山芋，道：
“那这些官银，要还回去吗？”
陈旷点了点头，然后道：“这些人……或者说，妖，都是你杀的？”
“那晚辈就不打扰前辈歇息了……先前晚辈无知，对前辈多有得罪，明日会为前辈准备厚礼道歉，还望前辈原谅。”
“不过，话说回来……我当时究竟为什么会救下五万人的性命？”
阿坎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那条紫麟蛇爬到了自己面前，随后全身鼓涨起来，似要爆炸一般。
换而言之，作为梁国夫人的楚文若才是关键。
……
这些小孩的出现，就像是拉开了序幕。
现在却成了杀死同伴的利器。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嘶”了一声，迟钝的感知回归，依旧是剧痛难当。
却见那紫麟蛇忽然闪了闪，随后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另一边，柳倾城试图理解陈旷说的话：“你……前辈您是说，会有这只蛇妖的同伴主动来找您？”
阿坎刚刚站起来，就看见不远处的门口竟有一条紫鳞蛇爬了进来！
而且，是恶业。
黑色的那道骤然消失，不知去向。
长生药自然是在陈旷身上，但那只大妖，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任凭头顶上打得你死我活，也没有出来冒个头。
那老者认识她，笑眯眯地和她寒暄了一阵。
武蔓退回来，道：“这里叫做平安镇，每个妖，我都认识，我在这里长大，和他们朝夕相处了二十年。”
“平安镇的妖从来不离开镇子，过着自己的生活，不与人接触。”
陈旷道：“直到……你将平安镇的位置暴露给人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