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因果相接，归剑入鞘
“剑圣”，本名裴寒正。
芒寒色正者，清高也。
单从名字上来看，便像是个不近人情、一心求道的冷冰冰剑痴。
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剑圣”这个名头之下，是一段少年为师复仇，一人一剑灭仇敌满门，青年为躲追杀入魔宗，结果却因为歹人嫉恨陷害他是正道卧底，一怒之下又灭了魔宗，壮年为了修身养性隐瞒身份参军入伍，在北原来回杀了三十万夜蛮，将北原阵线向前推了整整千里，中年悟道，直入道岸，在虚室山封圣闭关的波澜壮阔故事。
而从这个流传了许多年的故事里，也能看出来，裴寒正的脾气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暴躁易怒，杀性极重。
且这人并没有什么善恶是非观念，若非魔宗里出了个“好人”，恐怕如今名声在外的，就不是“剑圣”，而可能是什么“魔尊”了。
因此，陈旷发现对方这会儿还没死，才会心里一突。
这也不能怪他，对方若是真想阻止，只需彻底展开自身“道域”，陈旷自然会停在山脚下自报来意。
如今唯一再度进入“时光”长河的办法，就在于裴寒正的另外一部分大道。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斩草歌》的总纲了。”
一个在剑道上封圣的人物，肯给出指点，哪怕只有一两句，那对于他现在这个阶段，绝对是大有裨益。
这片雪，混杂在粗粝的寒风中，掠过无边厮杀的战场，轻柔地，落在了一个被半埋在尸体堆里的年轻士兵干渴的唇边。
陈旷瞳孔猛然紧缩。
陈旷生怕他笑岔气，连忙道：“前辈！请教我‘时光’之道！”
陈旷从霍衡玄那里，只得到了《斩草歌》的枯荣篇。
中年人被雪掩埋的身躯无比枯槁，几乎像是一截朽木，骨瘦如柴，仿佛随时可能折断一般。
陈旷心中一震，拱手恭敬道：“枯荣篇。”
所以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性，《斩草歌》，也并不是“剑圣”所创。
裴寒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叹道：“且去自寻机缘吧……”
裴寒正在虚室山上用指尖接住了一片雪，将《斩草歌》印刻在其中，随后任由其回归天地之间，纷纷扬扬落下。
想到这里，心血来潮也未曾发出警告，陈旷便抬起头，看向裴寒正，试探道：
陈旷上前想要扶住裴寒正，后者却猛地拂袖，眼睛都瞪圆了：“我还没有到站着都要人扶的时候，你要累了就跟我说一声，我来扶着你！”
两千三百年后。
当然，最主要的是，按照记载，“剑圣”确实就差不多在此时坐化了才对。
裴寒正自己这么说了，陈旷当然只能顺从。
裴寒正的表情似乎愣住了一瞬间，随后，竟抖落身上的雪，猛地站了起来。
陈旷一愣，却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被那风雪包围，而脚下的积雪，却正在漫过一层血红粘稠液体。
也对……霍衡玄从来没有说过《斩草歌》的来历。
他已然油尽灯枯，是在这虚室山等待自己寿命最后的尽头。
“枯荣篇？”
陈旷也并不觉得，“剑圣”能有读心术，见到他第一眼就能知道他修炼的什么功法。
裴寒正手舞足蹈了一阵，又激动地拿起太阿剑，不停地演练精妙绝伦的剑法。
想要蜕变，就需要那凭古战场“时光”长河之中的那柄剑鞘。
裴寒正的身躯晃了晃，勉强用自己手中的太阿剑支撑住了自己。
也正是如此，陈旷才会误以为对方已经坐化。
“这天下，根本没有‘道’！天下无道啊哈哈哈哈！”
再者……
然而，陈旷原本心里的一丝惊讶，已经被更大的震悚所覆盖。
这剑诀，给了就给了，想要求指点，就不可避免深入交流。
其中的每一剑，都称得上是剑道之极致！
这《斩草歌》，和“剑圣”有渊源！
他想了想，念道：“杀人如斩草，枯荣一息间……活剑需死人，斩人也斩我。”
裴寒正没有见过枯荣篇，也就是说，霍衡玄的枯荣篇并非来自裴寒正？！
那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枯荣篇？
“小友，能否将枯荣篇传授于我？”
误认为剩下来的，只是“剑圣”遗骸上的残余威能……
风雪消散。
虽然不知道杀剑和那剑鞘之间有何联系，但陈旷隐约有所感觉，它们或许本为一体……
陈旷再一眨眼，整片天地刹那改换，原来自己还在那片血海之中载沉载浮，无数的画面在水中出现又消失，化作一个又一个泡影。
从这个取名的方式就能知道，陈旷现在练的《斩草歌》并不完整。
让这剑圣老人家给他行礼，真是折煞他了……
陈旷连忙道：“不敢！”
裴寒正在漫天雪里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裴寒正一共演练了三千种剑法，才停下来，看向天空，喃喃道：
“我了三千年，绞尽脑汁地想那大道在何处，怎么最后才发现……”
陈旷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枯荣篇。”
而单纯杀人，已经无法满足它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