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裴府几次来催,杜家只推说宁夫人生病,晚晴不能出门。
到了二月初时,裴时果然亲自带着钰轩登门造访,又带了一位太医来为宁夫人诊病,杜家这才不好再说什么。此后不久,晚晴便再度来到裴家。
这一来,周夫人早带着裴钰媚在客堂迎接,娘三个亲亲热热的说了半天的话。
过后,裴钰媚携着晚晴的手,回到凤台阁,却迎面见到凤台阁外跪着一个仆妇,被绳子捆绑着正往外拉。
晚晴问道:“这是做什么?”
珊瑚忙告诉她说:这是琅玕的娘,她自来好赌,又逢赌必输。
琅玕也是糊涂脂油蒙了心,为了她娘竟不惜铤而走险,这次娘俩一起被大管家查出来竟然多次偷盗府上的财物,现在人赃俱获,大夫人命令立刻赶出府去。
晚晴叹息道:“唉!真是可怜琅玕了,摊上这样的娘。”
珊瑚殷勤地携过晚晴的手,笑说道:“可不是?不过姑娘也别替她难过了,她手脚不干净,任谁也容不得。”
钰媚在旁边立着,啐珊瑚道:“行了行了,你们又提这些事,今日晴儿好不容易回来了,便不能说点高兴的?”
一屋子丫鬟仆妇齐笑道:“二小姐这心日日悬在杜姑娘身上,今天可盼着杜姑娘回来啦!”
晚晴只是笑着不言语。
众人正说着,忽见鹊喜穿得齐齐整整来给晚晴行礼,道:“又见了姑娘,真是万喜。”
看她那神情倒有些萧索。晚晴一手拉起她,笑道:“看看,我来了你怎么又不高兴了呢?”
还未等雀喜答话,钰媚便笑对晚晴道:“娘亲已经吩咐鹊喜今后便跟着你了,日后你若出了阁,就叫鹊喜给你做个陪嫁丫头吧。”
说得晚晴脸都红了,嗔钰媚道:“瞧瞧二小姐,又这么油嘴滑舌的。”
却听得一人在身后笑道:“二小姐这可不是油嘴,大夫人当真这么着吩咐过。日后鹊喜呀就一心一意跟着杜姑娘吧。”
众人看时,却是邢妈妈来了,身后还带着两个丫头捧着些锦缎丝绸衣裳并些簪环首饰。
钰媚忙与晚晴两人向邢妈妈行礼问好,邢妈妈笑呵呵道:
“两位小姐折煞老奴了。这是大夫人送给杜姑娘的四套新制的衣裳,本是年节下和大小姐、二小姐一起做好的,看耽误了这许久。
这些簪环首饰,姑娘也请留下搭配衣裳吧。今天晚上府里家宴,大夫人也请了姑娘参加,请姑娘一定赏光。”
晚晴忙推辞道:“衣裳我便谢过大夫人,只这首饰着实不敢当。而且既是裴府家宴,晚晴也不敢搅扰。”
邢妈妈笑道:“大夫人实在要将姑娘当亲生女儿,姑娘千万不要拂了夫人的一片好意。”
钰媚、珊瑚等人也在旁边劝。
晚晴无法,只好躬身致谢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大夫人赏赐。”
邢妈妈走后,晚晴便带了鹊喜去韶雅堂换衣裳,准备赴晚宴。晚晴不经意问道:“莺儿如今怎么不见?”
鹊喜笑说道:“姑娘快别问她了,她如今可不在这房里了,大夫人调她去了上房。”
晚晴惊讶地问:“怎的去了上房?她不是一向在小姐这里当差吗?”
鹊喜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那柳莺儿也不是什么好人,姑娘就别念着她了。她和琅玕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
晚晴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岔开话题,又问:“我见小姐屋里有几个生面孔,是新来的丫头么?”
鹊喜道:“是,琅玕出去了,柳莺儿去了上房,我又来伺候了姑娘,所以夫人现又给小姐拨了采芹、采蘩几个丫头来侍奉。”
主仆二人絮絮说了半天,钰媚那边打发采芹来催,说是宴席要开,让她们赶紧过去。
晚晴便挑了一件蜜合色衣衫,只单簪五蝠捧寿簪,鬓边插了一只时令的水仙花应景。
鹊喜笑着说:“姑娘这两月未见,身量又见高了,出落得越发是个美人了,我看把那柳莺儿还比下去了呢。”
晚晴敲了她的头一下,佯嗔道:“人家都出去了你还这样嚼舌头,真是的。”
一时二人到了凤台阁,钰媚见晚晴这般简单装束,忙摇头说道:
“这怎么使得?太寡淡。”
非立逼着将自己一支七彩着锦步摇给她插在发上,又将她鬓边的水仙花取下,另簪一枝宫制的新巧芙蓉花,并将自己的水红珍珠帔拿出来,要晚晴穿上。
晚晴忙推辞道:“这首饰借姐姐的戴上,无妨。这珍珠帔太贵重,决不能穿。”
鹊喜也笑着说:“是了,姑娘今日既穿蜜合色裙袄,就不搭这水红色的外帔也可以的。”钰媚这才罢了。
二人都打扮的和花骨朵似得赴宴去了。
一到正厅,见厅上乌压压站满了丫鬟婆子。晚晴与钰媚见过了裴时,又与周夫人、崔夫人行礼。
礼毕,周夫人道:“晴儿这几月没来,咱家倒填了新口。快去见见你二哥新娶的嫂嫂。”
晚晴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年轻貌美的红衣女子端坐在崔夫人身边,此时娇滴滴起来见面,晚晴忙行礼:“少夫人好。”
崔夫人笑着说:“杜姑娘怎得还这般客气?你就跟着淑儿喊嫂嫂吧。”
说着又对儿媳介绍说:“这是杜大人的千金晚晴姑娘。一直和你妹妹们一起读书的。”
那新妇忙笑道:“早听妹妹们说起姑娘,杜姑娘好个相貌,真是个美人坯子。”
晚晴含羞道:“不敢,嫂嫂夸奖了。”
说着又见过钰甫、钰轩兄弟。那钰甫看着比去年舒展了很多,眉梢眼角也露出淡淡笑意。
晚晴蓦地想起春娘,不知她怎样了,但旋即也便过去了。
再看钰轩,俊眉修目,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望着她,嘴唇微微抿起。两兄弟与她彬彬有礼的见了礼。这才都在对面坐下。
席间,晚晴几次觉得对面有目光射向自己,她也不抬头,权作未见。
仆妇们捧上饭菜,大家鸦雀无声地吃完,又闲聊了几句,裴时便有事先走了,崔夫人和王氏也出去更衣,周夫人问钰甫道:
“听说你妹妹病了这几日,一直未好,如今可好些了?”
钰甫道:好多了,多谢伯母惦念。
周夫人向钰媚说道:“你姐姐病了,你和晴儿也都去看看,晴儿也很久未见淑儿了吧。”
晚晴忙站起身回话道:“是,晴儿也想大小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