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笑着说:“正是你二婶说的,日后你也跟着淑儿媚儿叫人吧,左右咱们是一家人,再这样叫就生分了。
不然一会儿大小姐二奶奶的叫起来,我这脑子先乱了……。”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晚晴只好先应着。大家又说了一会话,便散了。
散席后,钰媚带着晚晴去西苑看钰淑,刚好便和钰甫的新妇王氏一起过来。崔夫人因要和周夫人一起说事,便没跟着。
一路上,王氏挽着晚晴的手,一手又拉着钰媚,好不亲热,只听王氏笑问晚晴道:“听说妹妹最喜读书,那书读的竟比男子还好呢。”
晚晴笑道:“嫂嫂说笑了,晴儿一介女流,怎敢与男子攀比?不过和两位姐姐一起学几个字罢了。”
王氏笑着说:“我偏生不好书,只爱听曲。日后妹妹若听了什么新鲜曲子,也说给我听听。”
晚晴和钰媚对视了一下,钰媚笑道:“我们却也听不到什么曲子呢,每年间只有长辈们生日时才请戏。”
王氏忙道:“可不是,之前我娘家也是如此,只是我六哥爱听戏听曲,时常给我们说些。”
三人说说笑笑,不觉到了钰淑住处。钰淑刚喝了药,正在床上歪着。见她们来了,忙起身迎接。绿竹去奉茶,三人忙说不用,就坐坐。
晚晴看钰淑面色不佳,又瘦了许多,看来这阵子果然是身体不爽利,只是当着钰媚的面,也不好问,便拉着她的手,说了几句客套话。
那钰淑见晚晴又来裴府,也不禁替她欢喜,拉着她坐下,又让丫头拿点心待客。
丫头捧上点心时,众人却见那点心上都干起了皮,不知放了多少天。
不知为何晚晴忽想起自家状况,眼泪忍不住就要掉下来,忙借口看花,站起身来走到窗台。
钰媚见状,便过来拉着钰淑,问长问短。
一时又说到读书,钰媚劝道:“我娘已经劝告了二婶,二婶也答应让你出来和我们一起念书。
听说新来的崔先生讲书讲得最好,爹爹说便只隔道屏风,也让咱们姐三个去听听,就不再为我们延请师傅了。姐姐看可好?”
钰淑羞道:“我倒是乐意,可是我也识不了几个字,若先生布置下功课,我可怎么做?”
钰媚笑道:“咱们女孩儿家哪里有什么功课,便有,还有女学士帮咱们捉刀呢。”说着,便朝着晚晴努努嘴。
晚晴转过头笑道:“二位小姐又排揎我,我不去了,只跟着大小姐学绣花吧。”
钰媚打趣她道:“罢了,也没见你绣出什么花来。三哥前几日还抱怨,说你许了他生日替他绣个香囊,这又一年生日快到了,还没见着影呢。”
晚晴闻言,脸色一红,说道:“胡说,我什么时间答应三公子了?三公子自有做针线的人,我的女红怎入得了眼?”
说的钰媚、钰淑和王氏都忍不住笑了,道:
“这还真难说呢,说不定花各入人眼。”
晚晴脸上挂不住,转身便要走,鹊喜笑着拦住她:“姑娘快别当真,少夫人和小姐们说着玩呢。”
晚晴只好又留下,几个年轻姐妹们又聊了好大一会儿,钰媚方才告辞,带着晚晴回房去。
忙乱了一日,到了晚间,晚晴回到韶雅堂,半夜睡不着,见外间鹊喜已然睡沉,便自己悄悄打开门,想出去走走。
谁料大门一开,却赫然见裴钰轩站在门外。她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亦不知他有何事无故半夜来此?
她的心一暖,低下头未说话。
“这些时日都还好吗?”裴钰轩见她这般模样,微笑着问。
“都好。公子也还好吗?”晚晴谨慎地说。
“今日大夫人不是说,让你跟着二位妹妹一起叫人吗?”钰轩轻笑。
“喔,我……毕竟是客,还是这样叫着顺畅。免得让人说是非。”晚晴盯着钰轩衣摆下一抹微蓝,不敢抬头。
“也罢,随你吧。只是我上次去你家,说你去了你表哥那里?”钰轩问道。
“是的。表嫂几次相约,实在推不掉。那一日听说伯父带您同去拜访,我却不在家,实在失礼的很。”
“你来了便好。你不来,没人给我……掉书袋,我可闷得很。”
钰轩略笑一笑,那面容越发显得犹如三月春水,令人心魂失落:“再说了,你答应了做我的灯盏,便不该食言,对不对? ”
晚晴心神一荡,忙止住自己,正色道:“公子又来了,听说崔先生已经到了,想来公子今年必定蟾宫折桂,一鸣惊人。”
钰轩根本不听她胡诌,向前走一步,他紧紧盯着晚晴,柔声道:“这些日子,你可曾想我?”
晚晴心跳脸红,不由退了一步,小声说:“公子说笑了。”
“我有没有说笑,你心里清楚。上次我没见你,可喝了好几坛酒呢……”
晚晴脸红了又红,良久浅笑道:“那是公子想喝酒了,和晴儿可没关系。”
“你这丫头没良心”,钰轩伸手在晚晴额头上轻敲一下,又道:“我知道了,你那日是故意躲着我,对吗?……”
“莺儿姑娘还好吗?听说去了上房?”晚晴又往后退一步,忽问他道。
钰轩笑着说:“一个丫头,你日日惦记着做什么?”
“丫头不是人么?”晚晴噘嘴道:“我娘说,贵贱都是一样的人,谁也不能看不起谁。”
“伯母好胸襟。”钰轩故意啧啧有声,“莺儿被大夫人自己看起来了,我现在寻常也见不到她了。左右她不过是个丫头而已,你不要多心。”
月色下,晚晴羞红了半张脸,她咬着嘴唇道:“看看公子说的什么话,我一点也听不懂,不打扰您歇息了,晚晴告辞”。
说着,便要关上大门,谁料钰轩一把拉住她,将身子紧贴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今日在宴席上打扮得真美……”
晚晴万料不到他如此大胆,又羞又惊,往后退了一步,小声说:“公子疯了么?”
“你说呢?”钰轩轻抚了一下她的鬓发,亲昵地说。
只听身后房门吱呀一声,接着便是鹊喜睡得朦胧的声音:
“姑娘,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晚晴吓得魂飞魄散,倒是那裴钰轩不慌不忙地推她道:“进去吧,我再来找你。”说着,便一溜烟走了。
留下晚晴还傻愣在当场,也不知鹊喜看到了没有,这心里忐忑的紧,却又不敢问,不敢说。
忙忙敷衍了鹊喜几句,二人便关门睡觉了。只是这一晚还如何睡?晚晴又是甜蜜又是担忧,翻来覆去直到五更方才睡了一会儿。
还是她年轻,第二日又容光焕发起来,和钰媚用了早餐后,便一起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