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袖被身后抬起头的云息扯了头发。
在外向来风度翩翩的云息此刻就像回到了过去,既幼稚又招人讨厌,不许江袖在岑鲸面前揭自己的老底。
江袖的情绪还未彻底平息,被那么一刺激,当即就反扑回去,跟云息打成了一团,哪有半分在人前喊他“公子”的恭敬模样。
岑鲸等他们俩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开口喊停,让他们都收敛点,免得闹出太大动静,让自己的马甲一掉再掉。
两人听话地住了手,各自起身,收拾衣着头发,江袖还从袖子里拿出一条新的面纱换上。
岑鲸看他们收拾好,自己也准备起身。
结果手刚扶上墙,一左一右站在她面前的两人就同时向她伸出了手。
岑鲸稍一停顿,把手从墙上收回,放到了他们俩的掌心,借着他们的力道站了起来。
“燕大人呢?”江袖先前都哭傻了,根本没注意到燕兰庭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出去把风了。”云息说完,又转向岑鲸,态度有点不自然,大概是还没能适应小姑娘身份的岑叔:“你们也太不小心了,燕大人也是,连个人都不带,要来的不是我和江小袖,你们打算怎么办?杀人灭口吗?”
江袖稍微替燕兰庭说了句话:“但要不是燕大人没带侍卫,你也不会跟过来。”
云息:“……啧。”
三人一同朝外走去,岑鲸语气不见波澜,问:“你说,你们是因为明煦没带侍卫,所以才找过来的?”
江袖吸了吸鼻子:“嗯,燕大人刚遭遇刺杀,不带侍卫就独自离席,云息担心他出事,就跟到了这附近,碰巧又遇上我,这才撞见你们。”
“哦。”岑鲸想了想,又问:“那天端午,你们为什么会去玉蝶楼?”
“因为……”江袖终于意识到什么,她看向云息,发现云息也是一脸惊疑不定。
岑鲸:“因为什么?”
江袖呐呐道:“燕大人让我们去。”
燕兰庭说端午节人多容易生乱子,提醒他们到玉蝶楼看看,他们本不想去的,可云息的爷爷云伯很听燕兰庭的话,就硬是把他们撵过去了。
后来遇见岑鲸,被岑鲸那张脸震撼太过,他们就忘了这事。
他们遇见岑鲸是因为燕兰庭,发现岑鲸就是岑叔,也是因为燕兰庭,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岑鲸加快脚步越过他们,朝外面走去。
期间岑鲸抬头,往附近找了找,发现走到小路中段,便能看见不远处三层高的望安庙。
她目力不及从前,却也能看见寺庙第三层有人,那人正对着白府,手里还拿着弓箭。
若寻来的不是云息和江袖,很难说会不会刚踏上小路,就被一箭射死。
岑鲸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系统念燕兰庭资料的声音——
工于心计,城府极深
岑鲸在小路尽头看到了那抹鸦青色的身影。
她停下脚步,朝着那人连名带姓地喊了一声:
“燕兰庭。”
岑鲸的声音不算大,语气也不凶,甚至可以说是平平,但造成的效果,却跟家长喊犯错小孩的全名没差。
听见这声音,一向稳若泰山的宰相大人没有马上回头,像是猜到自己暴露了什么,沉默的背影透出几分心虚。
跟着岑鲸出来的江袖和云息则像两只听到了猫叫的小耗子,熟悉的恐惧爬上后背,让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了身,连推带搡地催着对方往里退,赶紧往里退!
第30章 “可是吞舟,我想你活着。”……
燕兰庭缓缓回身,表情不似往常那样平静,甚至连直视岑鲸都做不到。
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岑鲸不想再动,就对燕兰庭说:“过来。”
燕兰庭默默迈开步子,走到了岑鲸面前。
岑鲸作为岑吞舟时就比成年后的燕兰庭矮半个头,如今装在十五岁的身体里,身高更是只到燕兰庭胸口。
但就双方眼下的气势而言,显然是岑鲸更胜一筹,压得燕兰庭把头都低下了。
岑鲸满腔的询问,在精力即将耗尽的疲惫下化作简单的八个字:“别让我问,自己交代。”
燕兰庭微微侧头,语气中透着迟疑:“你还是……问一下吧。”
万一他会错意,把岑鲸还没发现的事情给抖落出来就不好了。
岑鲸听出这话背后的意思,轻轻吸了一口气:“你背着我干了多少事?”
燕兰庭的目光下意识掠过岑鲸腰间,在那个圆鼓鼓的香囊上停留了一瞬:“也没多少。”
岑鲸没有捕捉到那一瞬的停留,更没有力气再跟燕兰庭周旋下去,索性抬手,指向自己身后。
在她身后不远的拐角处,江袖悄悄探出半个脑袋。
燕兰庭由此确定岑鲸发现了什么,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嗯,是我故意引他们过来的,也是我让他们在端午那日去玉蝶楼,他们若再聪明些,问问玉蝶楼的掌柜,便会知道长乐侯家的姑娘在端午节订上的三楼雅阁,原是我定的,正‘巧’赶在长乐侯府的下人过来预订时退掉,才又被订了出去。”
燕兰庭那句“若再聪明些”,明显触怒了江袖跟云息,让躲在拐角处的他们俩又走了出来,只是依旧原地站着,没敢靠太近。
“还有……”燕兰庭没有半点糊弄岑鲸的意思,自觉把相关的安排都交代了:“即便你不曾来这,我也会想办法让你过来,白家这次乔迁买了不少下人,除了听风,还有几个也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