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一听他要被放血,又焦急又心疼。
萧桓看着那闪亮的刀锋,亦是害怕地直哆嗦。
一旁的太医院院判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又生怕六皇子真的出了事,不得不跪下来拖延时间,希望公主能把人带出去:“娘娘,其实这方子也讲究天时地利,五皇子属相是辰龙,若是在辰时服用,元气相合,效果更佳,娘娘不妨再等一等。”
“辰时?”太后皱眉。
“也就只剩一炷香的时间了,娘娘不必太过着急。”院判绞尽脑汁地拖延着。
“那便依你说的办吧。”
太后救子心切,一炷香的时间,总归出不了什么差错。
可她眼神一低,再看见那张和那个女人六分相似的脸,怒气便不打一处来,眉头一皱吩咐道:“柔嘉违抗禁令,擅闯万寿宫,胆大妄为,目无尊主,把她拉出去跪着!”
“是。”
嬷嬷领了命,架着人便往外面去。
虽是白天,但这天色着实不好,空气中已微微湿润了,席卷的狂风吹的人浑身发凉。
柔嘉跪在石阶上,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但时间越长,那汉白玉的凉气一点点渗进膝盖里,冰的她浑身发凉,连小腹都隐隐发坠。
萧桓看着姐姐跪在外面,挣扎着要出来,反倒也被捆住了手脚,不停地大叫着。
许是这边动静实在太大,永嘉过来请安时一进门便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再一走进去,看见那匕首,被捆着的萧桓和外面跪着的柔嘉,顿时头脑中一片混乱,忙不迭地去找太后:“母后,您这是做什么?”
“给你的五皇弟治病而已。”太后品着茶,一脸悠闲地看着外面跪着的人。
“治病怎么会闹成这样,她犯了何错,你为何要罚她跪?”
永嘉看着母亲的举动,愈发不能理解了,她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可自从五弟出生,这个姓梁的太监也到了母后身边后,她的脾气便愈发乖张,行为也愈发古怪。
“她犯的错还少吗!”太后放下了茶盏,略有些诧异,“你怎么突然这么问,你和她的关系何时这么好了?”
永嘉知道她最厌恶贵妃,被她一看,连忙低下了头:“没有的事,我只是看她跪的脸色都发白,有一点同情。”
“同情?”太后一哂,“这些人惯会装可怜,只不过是跪一跪,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的轻松,可永嘉看着那外面的人,却莫名有些不安。
她好像真的很难受的样子。
正说着,阴沉的天幕上忽然滑过一道闪电,永嘉猝不及防被吓得一颤,随即外面便落下了瓢泼大雨。
这雨积蓄了许久,一落下便下的极大。
柔嘉跪在那里本就不适,被这大雨一浇,更是淋了个浑身透顶。
她身体一哆嗦,小腹也跟着抽搐了一下,仿佛里面的孩子也在怕。
柔嘉有些不忍,但留下它,这个孩子将来也不过是重蹈她的覆辙罢了。
于是她一咬牙,一句不舒服的话也不说,仍是那么直挺挺地跪着。
黑发紧紧地贴在脸颊上,湿淋淋的显得那脸格外的苍白。
永嘉于心不忍,又忍不住求了一句情:“母后,外面下雨了,我看要不还是让她进来吧,这样跪下去怎么行……”
太后坐在熏香的大殿里,看着外面那跪着的人却愈发解气:“跪一跪,又出不了人命,你瞎担心个什么劲?再说了,不过是那贱人带进宫来的贱种,死了就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
她这话说的太过云淡风轻,永嘉心生恐惧,又万分焦急,生怕真的出了事。
一眼瞥到她身边站着的梁保,立即拧着眉质问着梁保:“是你唆使的是不是,你又给母后送五石散了?”
梁保先前因着五石散的事被打的皮开肉绽,费进了周折才被太后弄了出来,当下谨慎了许多,连忙摆手:“公主,这话可不敢乱说,奴才哪儿有这个胆子。”
“你没有?那眼前这些是怎么回事?母后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这么折腾人?”永嘉指着他的鼻子骂,“一个阉人,成日里在这宫里兴风作浪,你是嫌皇兄的脾气太好是不是?那我现在就去告诉他!”
“站住,胡言乱语!”太后猛的拍了一下桌子,“这是哀家的万寿宫,一切由哀家做主,你想告诉谁?”
“母后……”永嘉实在认不清她了,声音哽咽地回头,“您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才是您的女儿,你为什么总是被这个太监蒙骗?”
太后因着最近忧心萧盈的病,又服食了不少五石散,现在精神愈发狂躁,被女儿当面指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斥责了一句:“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枉费哀家疼了你这么年!”
永嘉被她一训斥,气得满面通红,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那好,我再也不管了。”
她正欲出去,外面却传来了一声惊呼。
“流血了!”
那嬷嬷尖叫了一声,仿佛发现了天大的事情一般。
“怎么回事?”
太后直起了身,怔怔地看着外面。
那嬷嬷连忙带爬地进了门来,声音有些颤抖:“公主的身下出了血,她……她好像是有身子了。”
“什么?”
这消息实在太过震惊,太后和永嘉都被震的愣了一瞬。
再一回神,两个人各怀着心思。
“果然是贱人,跟她的母亲一样水性杨花,这还没出阁,就和男人私通有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