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出去,看到她身下被雨水带出的一丝淡淡血迹满眼皆是讽刺。
她话音刚落,众人都纷纷看着那个雨中的身影,窃窃私语着。
柔嘉跪在那里,意识已经有些混沌,直到听见了耳畔的大喊大叫,她才稍稍回了神。
一低头,看到了身下蜿蜒出一丝血迹,她极度心情复杂。
永嘉旁观着一切,瞬间明白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她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拉住了太后的袖子:“母后,不能再罚了,快让她进来吧!”
太后正在得意之时,突然看见了永嘉恳求的眼神,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一把握住了永嘉的肩:“永嘉,告诉母后,你为何突然对她这么关心,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永嘉被她一看,连忙低下了头:“没……没有,我只是不想事情闹大而已。”
可她说话越是吞吞吐吐,躲躲藏藏,太后便越是怀疑。
她想起了太极殿的那只猫,想起了从前皇帝屡次驳了她的面子,突然脑子一激灵,颤抖着手指指着那雨中的人,气的快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有一丝怀疑,她也绝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孽种,孽种!”
太后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指着那外面的人吩咐道,“来人,把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给我捆起来押到慎刑司去!”
几个健壮的仆妇捋了袖子,可她们还没打算动作,那宫门便被一脚踹了开,守门的小太监也被丢了进来。
“朕看谁敢!”
皇帝怒气冲冲地阔步走来,一进门,二话不说便冲着那跪着的人走去。
太后看着来人,心知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那个贱人抢了她的丈夫,她的女儿又抢走了她的儿子。
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她的脸要往哪儿搁?
她不能容忍这是真的,更不允许儿子当众打她的脸,朝他怒吼:“你给哀家站住,不许去!”
“站住,不许去!”
太后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可皇帝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完全无视这漫天的大雨和耳边的怒喊,一步步朝着那跪着的人走去。
待一走近,看见了那地上的血迹和她苍白的脸色,萧凛脚步一顿,恍如雷劈。
巨大的喜悦和伤痛一起砸下来,萧凛一瞬间心中千回百转,最后一俯身紧紧的抱住了那跪着的人,抱着她走出了雨里。
“别怕,朕来了,朕带你走。”
萧凛摸着她苍白的脸,抱着她发抖的肩,视线再往下,被那冲淡的红色一刺,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太医,快去叫太医!”
柔嘉小腹一阵阵的坠痛,疼的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抓紧了他的肩膀,死死咬着唇无声地流着泪。
张德胜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慌忙小跑着出去。恰好张院判在,连忙过去替她喂了颗救心丸,护住心脉。但张院判没带药箱,张德胜又连忙朝着太医院跑去找请徐慎之。
可太后亲眼看到他们抱在一起,眼前一黑,险些要晕过去,大喘着气指着皇帝:“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
“不是孽种。”萧凛直直地看着太后,“是朕的孩子,也是你的皇孙!”
“不可能,不可能……”
太后扶着桌子,几乎快站不稳,“哀家的孙子不可能从这个卑贱的女人肚子里出来,哀家也决不允许这个孽种生出来,皇帝,你怎么会和她混在一起,你还有没有把哀家当成母亲!”
“那母后有没有把朕当成儿子!”萧凛压抑了许久的话瞬间爆发。
“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后一脸难以置信,“你现在是为了这个女人要和哀家翻脸了?”
“不是母后先放弃的朕吗?”萧凛反问着她,“朕正值壮年,母后就迫不及待地要立皇太弟,母后把朕当成什么,是盼着朕早死吗?”
“你住口!”太后被当面指出来顿时恼羞成怒,“哀家是你的母亲,你怎敢这般对哀家说话,你身为皇帝,眼里还有没有孝道?”
“儿子若果真没有孝道母亲还能这般体面的站在这里指责朕吗?”萧凛直直地看过去,“儿子已经忍的够多了!”
他一眼扫过去,那站在太后身边的梁保连忙低下了头。
太后浑身一震,不知他是何时发现了他们的关系。
但凭什么他的父亲可以坐拥六宫,她就要这般孤独冷清,她不过是寻个安慰而已。
太后脸色只有一瞬间微红,随即又保持了镇定:“哀家是你的母亲,是太后,哀家做什么也用不着你置喙!哀家生你养你,你倒好,先是引狼入室,把那个女人带进了宫,毁了哀家的一切,到现在不思进取,放着你的表妹不要,伤了你舅舅的面子,反而和那个贱人的女儿鬼混,还有了孽种,你对的起哀家吗?”
“伤了舅舅?”萧凛冷笑了一声,“母亲到现在还这般天真。”
“你这话什么意思?”太后颤抖着指着他,“你舅舅扶持了你这么多年,可你呢,不娶从霜也就罢了,反倒因着一件小事将她下了狱,你对的起你舅舅这么多年你对你的提携吗?”
“在母后眼中数百条人命都是一件小事吗?”萧凛冷眼看着她,“还有舅舅,母后真的以为他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良善吗?”
太后出身世家,自小接触的便是锦衣玉食,从未到过民间去,也不屑和那些贱民为伍。
她的一切都是家族给的,反过来自然也要庇佑家族。
兄长这些年对她更是无微不至,是她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