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承也没问他要做什么,直接答应了下来,牛车哒哒地响,往镇上的方向而去。
十月中,天气转凉,一场秋雨过后,补种的粮食也到了必须挖出来的时候。
姜知睿拿着锄头,往地下一挖,再向上一带,半个拳头大的红薯出现在地上。
跟在她身后的人把红薯弯腰捡了起来,放在箩筐里,不住地叹气:“唉,时节不对,啥都长不好。看看!今年红薯不光结得少,个头也就这么点,够谁吃的啊?”
隔壁田的人听了她的抱怨,也跟着叹气,“谁说不是呢,看这样子,加起来也没往常一半的收成。不过咱村还算好了,水退得早,能收一点是一点。”
她把脑袋探了过来,说,“下边的几个村子,才叫倒霉,九月多了水才退。他们村长又是个不管事的,没提前把苗弄好,等种下去的,黄花菜都凉了。”
“还有这么糊涂的人啊?那不是都没长出来?”
“可不是,我昨天见他们村有人在卖红薯叶呢,不贵,还挺嫩的。”
“再便宜我也不买,山上又不是没有野菜挖,谁花钱买菜吃?又填不饱肚子。”
“我就不是想换个口味,尝点新鲜的嘛,喝了一个月的红薯粥,谁受得了?”
“你呀,有的粥喝就不错了,我现在看到家里的米缸就发虚,做饭的时候,家里那老太婆恨不得把眼珠子摘了贴我身上。”
她捡起一个红薯,继续说,“如今我家煮粥,米是越放越少了,几个孩子天天喊饿……哼,我也饿!我朝谁喊吃的去?”
那个妇人也跟着摇头,“都不容易啊,我婆家倒还好,就是我娘家,遭了灾,房子都没了。我爸妈带着我弟弟他们住在草棚子里,三天两头来找我打秋风,一上门丢我的脸,我真是恨不得把他们都赶出去!”
姜知睿一边干活,一边听她们说家产里短,也挺有意思,权当解闷了。
两人相互倒过苦水,关系一下子亲热起来,又开始说起救济粮的事。
“往年这个时候,也该发救济粮了吧?今天怎么还没动静,我可等着呢。”
“听说是铁路还没抢修好,外面的粮食运不过来,而且今年到处都遭了灾,估计轮到咱们的时候,救济粮食也没多少了。”
“也是,就算铁路通了,运粮进来后,也要紧供着城里人。难怪那些知青走了就不肯回来呢,换作是我,没粮食回来个屁!在城里享福多好。”
那妇人扶着腰站了起来,打算休息一会,见姜知睿都挖到老前面去了,赶紧跟上。
小跑着说:“睿睿,慢着点!今年收成少,慢慢干也能干完。万一累着,回头就更费粮食了。”
姜知睿没听她的,仍旧闷头快速干着手里的活,她也不在意,反而找她打听起了别的事。
“凌知青之前是跟着你们一块走的吧?他现在人呢?”
“回家了。”
“我就说嘛,肯定是这样!”
她拍了下手掌,同她自来熟道,“凌知青可是那几个知青里最有钱的,村里多少姑娘想方设法攀高枝,谁知道,哈!到头来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