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嫌弃难度低?
还没出去,都小心着点。舒予警醒着身后众人。
放心,记着呢。
宿逸低垂着眼帘,看着手中的锦囊:走吧。
行嘞,收工。
*
黎秋白如坠深渊,四周苍茫黑暗,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肢体慢慢变得僵硬,原本轻飘飘的体感也变得沉甸甸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觉身边的一切都带给他无尽的折磨,他耳边有空灵悠远的钟声响起,好似有数不清的人在他耳旁念着经,即便他捂住耳朵,也阻止不了那些声音传达到他的耳朵里。
无时不刻,每天每夜,时间对他来说,流逝得格外缓慢,他一天比一天虚弱,也渐渐扛不住那些佛经中带来的苦楚,他越是抵抗抗拒,身体与心灵的痛苦就越是强烈。
他们在试图净化超度他。
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着他,冰冷寂寞涌上心头,他不知外界过了多久,
某天,他的耳边出现了于日复一日的佛经之外的声音,黎秋白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阵圣洁的金光,犹如佛祖那般耀眼,只是看一眼,他的眼睛就好似被烧灼了一般,泛上疼痛,可是他没有挪开视线,就那么直直的面向那道金光。
金光照耀着黎秋白,他苍白的脸上黑色符文的颜色,已然没有最初那么黑沉,淡了许多,额角的黑色碎发垂在他的眼帘上,与他苍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金光耀眼的光芒慢慢弱了下去,黎秋白看清了金光之内的人,那人穿着袈裟,双手合十,手中拿着一串佛珠,盘腿坐在不远处。
他面容慈祥的看着黎秋白。
和尚黎秋白的声音很小,小到一阵风就能吹散,他许久未曾开口,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虚弱,他扯了扯嘴角,光是从趴着的姿态坐起,就废了不小的力气。
对面的和尚,是之前和他交过手的慧慈。
你没死?他问。
慧慈说:贫僧心中一直有一事未曾了却。
黎秋白轻笑一声:是我吗?
贫僧不曾想明白,为何贫道在你身上,看不到丝毫的怨念。慧慈道。
黎秋白低头扯着嘴角发出一声嗤笑:和尚,有些事没必要想的那么明白。
慧慈并不追根究底,他问黎秋白:你可愿意随贫道离去?
废话。黎秋白说,他如果甘心就这么离去,那他早就消失了。
在他说了这句话后,慧慈的身形慢慢隐去,圣洁的金光和佛经如排山倒海涌来,那是慧慈用尽了最后的余力,给黎秋白的一击。
善于恶,共存于世,相互依存,却又不容彼此。
清晨,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房内床上被褥叠放整齐,主人早已起了床。
短暂又漫长的慌乱时期过去,宿逸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中,普通的生活,充满着柴米油盐的烟火气息。
上午,宿逸开着车去了一趟云理寺。
云理寺香客一向很多,即便不是节假日,也有不少人,宿逸在寺门口的树前站了会。
寒冷的冬天过去,迎来了春天,树上的枝丫冒出了些许鲜嫩的嫩芽,风吹过都带着鲜草气息。
有僧人看到宿逸,迎了过来。
宿施主。
宿逸眸中微动,敛了眼中神情,他跟着僧人进了寺内。
那天夜晚,寺内金光灿烂,洗净了一切的污秽气息,寺内现下都带着一种令人神清气爽的感觉。
宿逸来这为的只是收回他的锦囊,他没有久留,很快便离去了。
夜幕降临,城市灯火阑珊。
安静的房中,横竖扯了许多条绳索,绳索上贴着黄色的符篆,布满整个房间。
阵法正中间,宿逸蹲下身,解开了手指上缠着的创口贴,他的指尖密密麻麻划了许多道刀痕,宿逸挤破伤口,鲜红的血液冒了出来,滴落在了锦囊上。
紧接着,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等待着,过了许久,阴风阵阵从窗口吹进。
一道身影渐渐现了形。
青年跪坐在地上,低头黑发遮了眼睛,肤色白如纸张,颜色近乎透明,他干净的面庞双眸紧闭,睫毛微颤了几下,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没有聚焦点,看着前方,表情空白。
宿逸喉结滚动,清冽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黎秋白。
黎秋白闻声抬起头,看向宿逸,没有憎恨,没有欢喜,什么都没有,一片空洞。
许久,他扯了扯宿逸的衣摆,沙哑的嗓音艰涩的开口道:饿
宿逸:
黎秋白:我饿
宿逸单膝着地,抬手揽过黎秋白的肩膀,将他拥入怀中。
黎秋白不懂他的情绪,只觉得很饿。
他又拉了拉宿逸的衣摆,这回说话顺畅了很多,他说:我饿了。
宿逸微微拉开距离,用手抬起他的下巴,倾身吻了过去。
宿逸强留下了黎秋白,这个阵法损耗的是他的寿命,现下的黎秋白已经不是鬼王。
第80章 占有你的身体16
黎秋白神智未能完全清醒,宿逸每天都给他阴气滋养,随着时间的推移,黎秋白渐渐的回想起了一切。
沉沉夜色之中,黎秋白躺在床上,身后的宿逸伸出手环着他,他骤然睁开了眼睛,瞳孔闪烁不定,他这两天精神状态都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记不清自己的身处何处要做什么,直至现在,他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的魂体竟然没有消散。
是宿逸救了他。
黎秋白转过头,看到身后的宿逸睡得正沉,他半边脸在阴影之下,冷峻的面庞在睡着的状态之下俊美静谧。
他不知道宿逸用什么办法将他唤醒,但是他这苏醒后一个多月的记忆都还在,宿逸的状态相比那次在墓穴中的相见差了很多,当然不排除这是因为他企图夺了宿逸身体让他所导致的后遗症,但黎秋白更倾向于这是宿逸唤醒他之后的代价。
黎秋白处于实体状态,他一动,宿逸就发觉了,他似是并未进入深眠。
也对,谁会放任一个随时会夺取自己生命的东西在旁边还能安睡梦中呢。
宿逸睁开眼睛,眼底神色清明。
黎秋白抬眸道:宿逸,我饿了。
宿逸垂眸看他,半响没有出声。
黎秋白拉了拉他的衣角,重复道:我饿了。
宿逸却没有和之前一样吻过来,他伸出手,抵着黎秋白的肩膀,阻止他靠近自己,冷冽的嗓音在黑夜中犹如冬日里的玉石般冰冷道:我可以给你吃的,但是你要和我定下制约。
什么制约?黎秋白眼神懵懂的问,看着和没恢复神智之时没什么两样。
宿逸说:答应我,不能出现在人前,不能害人,也不能驱使鬼魂。
黎秋白眼中懵懂之色慢慢褪去,他松开了抓住宿逸衣摆的手,他知道,宿逸看出他已经清醒了。
他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宿逸已然明白了他话里所问的问题,他没有卖关子,睨了黎秋白一眼,直言道:你醒来之后,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黎秋白愣了愣,未曾想到问题出在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