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理萧然然,萧然然就每天像个小尾巴似的黏着她,像以前一样该说说该笑笑,有时候实在太烦,她忍无可忍就会狠狠瞪萧然然一眼。
萧然然通常会乐不可支,好像很喜欢她瞪她似的,不过一般她瞪了萧然然之后,萧然然就会收敛,只不过并不学习,而是趴在桌上看她学习,或者干脆睡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高三下学期,高考开始了倒计时。
那晚就像平常的每一个晚上,奶奶正在厨房收拾碗筷,她趴在吃饭的折叠小桌子上刷题,奶奶就那么毫无预兆地躺在了地上。
这是奶奶手术后第一次出现问题,她慌得六神无主,能想到的求救对象只有刘建辉。
刘建辉正在上夜班,借了厂里的车飞快赶了过来,拉着奶奶就去了医院。
医生说,这是药物催发的心梗,原本奶奶就有三高,术后服用的药物虽然能抑制新移植|器官的排异反应,却有根据不同人的体质可能会增加血液浓度,而奶奶就是倒霉的那种体质。
换而言之,奶奶维持身体机能的药,不吃会器官排异,吃了会心梗,怎么样都不得善终。
她问医生有没有折中的法子?好不容易奶奶才做完手术,她接受不了再失去奶奶。
医生说法子是有,只是得换极为昂贵的药,一般家庭负担不起。
一般家庭负担不起?她们连一般家庭都不算
奶奶因为抢救的及时脱离了危险,她该高兴的,却绝望地坐在走廊蓝色的塑料椅上捂脸啜泣。
刘建辉陪她坐着,满是沟壑的脸上挂满了愁绪。
刘建辉从小看着她长大,在她心里和父亲没什么区别,她哭着哭着就靠在了刘建辉肩膀,在这绝望中汲取着亲人的温暖。
刘建辉揽着她,轻轻拍着,强忍老泪说着安慰的话。
老话说得好,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还能扑腾,咱们一块儿想办法,再难的事儿总能迈过去。
这不我还有房子吗?不行就把我的房子也卖了,反正小艺是女娃,将来结婚有没有房子都行。
咱们拧成一股绳,一块儿赚钱供你奶奶,我就不信供不上!
这不是空口虚话,这是刘建辉的真心话,当初刘建辉就让她们搬去他家住的,是奶奶怕麻烦人家,没答应。
可即便没住在刘建辉家,刘建辉也隔三差五地喊她们过去吃饭,还时不常地买了肉蛋米面的送过来,就连厂子发福利的苹果橘子什么的也都会分一半给她们。
刘建辉的老婆死得早,所有心思都在女儿身上,不只是刘艺,他也早拿她当了女儿。
她听着刘建辉的话,心底的绝望真的散去不少。
是啊,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她再三个月就毕业了,她可以多做几份兼职,一定能供上奶奶的。
谢谢叔。
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擦干眼泪刚想从刘建辉肩膀上起来,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等她看清是谁,就见一道人影冲来,刘建辉被掼着脖子猛地带翻在地,原本揽在她肩膀的胳膊砰地撞在了白墙上!
第70章
顾夙夜愕然地抬头望去,萧然然桃目圆睁,银牙咬碎,像只发了狂的小豹子,按着刘建辉的脖子不让他从地上起来,那细瘦的胳膊像是注入了非人类的强大力量,一拳拳砸下去,拳拳到肉!
刘建辉的鼻梁断了,满鼻子的血,血倒流进鼻腔,呛得他不住咳嗽。
别打了!他是我叔!
她扑上前护住刘建辉,狠厉的拳头蹭过她的脸颊,狠狠砸在了地上。
走廊里围上来一群人,护士带着保安过来阻拦,她根本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萧然然拽着挤出人群,一路拽进了电梯下了楼。
她担心刘建辉,拼命挣扎着想挣脱萧然然,可完全是徒劳无功。
萧然然强大的力量和娇媚的外表全然不符,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腕骨就要被她捏碎了。
你放开我!你这疯子!我要去看我叔!
你再不放开我要报警了!
你放不放!你神经病啊!放开!!
她愤恨难当,实在挣脱不开萧然然,就低头狠狠咬在了萧然然手背。
萧然然吃痛地回头瞪向她,她以为萧然然要打她,就像打其他人那样,可并没有,萧然然只是紧了紧攥着她的手,继续拽着她往医院外走。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她趁机向保安呼救,保安觉得情况不对,过来阻拦,萧然然突然顿住脚,拽着她的头发狠狠亲了她一口,抬眸看向保安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我们两口子吵架,其他人少管!
保安不知是被那眼神吓住,还是没见过这种阵仗,一时竟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时,萧然然已经把她塞进了车里。
她当然不肯遂萧然然的意,扒开安全带就想下车。
你敢走试试,信不信你前脚走,后脚你奶奶就死在医院?!
你敢!这是法制社会!
你可以试试。
如果时光倒流,她一定会记住萧然然的每一句威胁,可当时十几岁的她根本不相信萧然然真的敢杀人,她对萧然然只有愤怒和厌恶。
她按开车门就要下车,萧然然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去,狠狠按在了车座。
萧然然的动作很粗暴,可语气却近乎哀求。
听话,乖一点,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还你一个长命百岁的奶奶。
我不需要你的钱!
就这一句话,萧然然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甚至可以称之为狰狞,萧然然拼命压抑着,咬牙切齿问她。
不要我的钱,那你要谁的?那个老男人的?你宁愿跟那个老男人都不跟我?
我没你那么龌龊,那是我叔!
你怎么不说那是你干爹?你见谁会随便靠在叔叔肩膀?还被叔叔搂着?你当我瞎?!
她当时一定是气疯了,上手给了萧然然一耳光。
你的心怎么这么脏?!真恶心!
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恶心!
萧然然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美丽的脸痉挛着,眸底翻涌着可怕的巨浪。
你这样我真的很不高兴,怎么办呢?不如掐死你吧,下辈子更乖。
下辈子更乖
明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她却觉得无比的耳熟,好像曾听过千遍万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