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总管就是说着好听,实际只管绣房的花样,肯定难不倒你,而且我找不着别的人,你要是不愿意来,就看着我亏本吧。”
苏宝儿把手一摊,带着几分痞气。
苏柔考虑了片刻才点头:“可以,但报酬太高了。”
她只是画几张图,说破天也没拿百分之五红利的道理。
“这个明码标价,换谁来都一样。”
苏宝儿不容置疑地说道。
她这样的确是想给苏柔找事,好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更多还是因为苏柔合适。
苏柔在刺绣上极有天赋,早年经常和她外出,视野开阔,对各种针法绣法很有研究。
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能胜任。
至于工钱,绣房和布坊上到管事下到帮工,所有人的薪资都是基本工资加奖金,实在没有再降的余地。
苏柔依然不信:“我又不傻。”
苏宝儿严肃地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尊重人才,天下绣房多如繁星,想成名无非是价格质量和工艺上有优势,价格可以跟风调整,质量只要严加把控就出不了岔子,剩下就是工艺,主要是花样和绣工,你看咱们村儿几乎家家都有针脚细密整齐的妇人或姑娘,但能画图会配色的有几个?你在村里不受重视,是因为他们为生计奔波,无暇追求那些花里胡哨的的东西,可我那绣房目标群体是富贵人家,没有你我只能跟别人身后吃剩饭,早晚要被淘汰。”
苏柔红了眼眶,被人肯定的感觉真好。
苏宝儿最见不得眼泪,顿时有些麻爪。
“那个……我过几天让人把近来流行的花样给你送来,我相信你定会厚积薄发,带我一起发家致富。”
说完她急匆匆跑了。
苏柔唇角漾开笑意,她的小堂妹一如既往的可爱。
这一刻她觉得人生的灰暗痛苦全都淡去,只剩下希望和勇气鼓舞她不断前行。
她打开妆匣下层的抽屉,小心地取出一叠纸。
这是以前画的花样,有漂亮的,有难看的,但每一张都是她的心血之作,她都视若珍宝。
只是从成亲后王婆子总支使她干活儿,又嫌弃她费纸笔又费事,所以她已经许久没有拿过画笔了。
往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赚自己的钱。
她娘常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若是她能靠自己的手挣来吃穿,有没有男人就不重要了。
这样看来和离也不差。
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
希望小姑娘见到娘亲变厉害了,能保护她了,还愿意回到她的身边。
姜氏送面条过来的时候看到苏柔正看着花样出神,她忙说道:“怎么想看这些东西了?要是伤了眼睛,往后年纪大了可怎么了得?”
小产伤身,苏柔在王家已经哭过许久,现在更要好好保养。
“我自己有数,不会看很久,宝儿在绣房给我找了份活儿,我得赶紧养好身体。”苏柔目光清亮。
姜氏顿时喜上心头,还是宝儿有主。
“这孩子总是这么妥帖,咱不能让人家失望。”
苏柔摇摇头:“岂止是不能让她失望,她于我有恩,我该报答她。”
在王家她救她一命,如今又给了她安身立命之所,恩同再造。
“你别有压力,爹娘帮你。”
姜氏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苏柔的眼泪悄然滚入浓白的面汤中,她觉得活着真好。
昭州府城,秦王陆云稷脸色阴沉地坐在桌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