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李孝恭怅然若失，炎国…怎么会是他！
“一个月！”
“那就必须在这一个月内，迅速突破炎国和新罗的封锁！”
乙支始漠冷着脸道。
这是他对手下人的要求，同样也是对自己要求。
事实上。
虽然口头贬低炎国，但战术上他可不敢小看。
这一只小小的骑军，做到了当初连杨广都很难做到的事情，把他辽东城困如瓮中之鳖。
那杨广，当初可是坐拥整个中原的资源啊！
而炎国一介弹丸之地，却能做到如此，何其可怕！
他怎敢小看？
哪怕为辽东城内十多万高句丽百姓，也不敢轻视对手，一旦轻视死去的人何其多？
“哈哈哈，好消息，好消息啊！”
“兄弟，你失忆了，那你….记得不记得自己的身份？是不是罗家的后人？”
路上，他浑浊的眼眸逐渐变得清澈。
往日的….桀骜不驯….
….….….….….….
白袍军军营。
这么些年，没有哪一国的军队那么好事，跑到生活艰难的大漠深处找他们麻烦。
夕阳下。
几天后。
李宽叹息一声：“辛先生，连你，也成为了历史….”
“报！！”
在其身后，又宛若还有几道身影浮现，一并在那里大笑着。
当初中原那地方，没办法培养出来厉害的骑兵，所以无法用骑兵高机动性对他们辽东城进行封锁，而若要封锁就得靠步兵。
而辛弃疾不一样，他是汉家的将军！
汉家那片土地生活那么多人，能成为将军定是人中龙凤，他相信眼前男人的不凡！
虽眼前男人遗忘记忆，也，始终相信。
走的，自然更慢。
有关于自己的事情还没想起，却想到这一些，辛弃疾知道，那个男人对自己很重要。
朦胧月光下，那些日子听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今日变得无比清楚。
想想也是。
“回去，替我们报仇！”
“那就好，那就好！”
楚王。
回家，看家。
辛弃疾宛若见到了，有一道伟岸的身影就在不远处浮现，很是朦胧，就跟被一层迷雾笼罩着一般，使人也看不真切。
直到乙支始漠把手伸出，他们这才停止了议论声音。
他们望着那辛弃疾，沉默无言。
李孝恭深吸口气：“进来。”
“使命下达，一往无前！王之所至，生死相随！”
就宛若后世的大唐安西白发兵，驻守孤城六十余载，是真的异族打不下吗？不是，还是不值当！
或许说是曾经生的意义，他要为那个男人，奋战至死方休。
好战之国，这在只有一城之地的地方，是很难看到的。
炎国，这个全新的国度，它的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恢复了。
从这声音里能够听出，这定是一个极为豪爽的汉子，也定是….汉家坐镇一方的大将军。
他瞪大眼睛。
“…….”
这是死境。
遗憾是，可能….那个最完美的自己，早在少年就死去….
也可能是，少年时的白月光，已经有些模糊不知样子，但永远烙印在记忆里，只有自己知道….
还可能，是其他原因….
历史上，遗憾太多太多。
声音掷地有声，所有人再也看不到辛弃疾眼中迷茫之色。
见着他脸色，辛弃疾皱眉问道。
林寻奕等人还在布置着陷阱等事情。
“将军？”
“如今为，炎国魏武卒之统帅，辛弃疾。”
“罢了罢了，你说别人叫你辛先生，与罗家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但不管如何，我知道，你肯定和燕云十八骑有关。”
他没想到这一次损失会这么严重。
“还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辛远也是老泪纵横。
“我们，只是一时的战败！只要重振旗鼓，定能一举覆灭炎国骑军，就像杀了他们的将军一样！”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辛弃疾也大致了解了这里的情况，对这些人渐渐放下了戒心。
那些声音，那些声音….
铿锵有力，充满决然。
一众人纷纷喝彩。
随口敷衍一句，揉揉小家伙的小脑袋，林寻奕便看向辛弃疾，认真道：“替我照顾好她。”
他们乞活军总是如此，总是如此啊….
势弱时要有人甘愿献身送死，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人不愿遵从他们的理念。
“我？”
“对啊大将军，难不成粮草有着落了？”
那一幕幕生离死别的场景，再度在他脑海中浮现，也让辛弃疾的眸光不禁有些黯然。
来到这处坟墓，你好似能够听到那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呐喊，万名的悲泣声，祭祀古音，将那氛围也渲染上了几分凄惨悲凉，就如同置身于那一个黑暗时代。
另外一人皱着眉，脸上有哀意浮现，紧握着拳头，不想再多提及。
“大将军，您找我们何事？”
摇摇头，不再多想。
而有关这个国度更具体的消息，显然曾经身为俘虏的程咬金等人，更加具有话语权。
“真没想到，都这些年过去了，我还能在大漠看到有关于他们的事情。”
好不容易唠完嗑，辛弃疾也走出了帐篷。
夜色下。
这和他古老的记忆有关，那一生的他，一生都在为复汉土而劳累，直至身死，也没能光复….
而此刻辛弃疾不懂这些，他只记得昏迷前的情况，与一支横空出世，还穿着破衣烂衫的队伍，在跟高句丽蛮子厮杀。
上一次异族入侵，是三年前，她的父亲也是和林寻奕说的话一样，你们先走，他们….随后就到….
但那一句，却….成了永别。
林寻奕再次笑道：“若有机会，替我，带她看看那片汉土。”
不知为何，辛弃疾不禁眼眶微热，看着眼前那道身影，只觉得心里有几分酸楚。
辛远叹了口气，安慰着。
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抱了起来，笑道：“几岁了？”
“嗯。”
如真似幻，扑朔迷离。
而….若是眼前男人活着，汉家，大宋，何至于此！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老百姓也都能安居乐业，国盛民强！异族，不好侮！”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每一次都不见了很多人，曾经乞活军四五千人，多年游荡下来，只剩下这么点人。
“既然不是罗家的后人，那你脖子上罗家的信物又从何而来？”林寻奕问道。
就在这时，有斥候于门外朗声大喊。
林寻奕有些困惑。
“辛长老说了，即刻撤。”
林寻奕眼眸最为明亮，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林寻奕叹气道：“这一次，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能够活着回去。”
他后面话没有说，但白虎将军已经明白一切。
白虎将军阴沉着脸，咬牙问道。
只要等他们回来，从程咬金口述，他们会对这个新生的国度，更加了解！
“炎国啊，你将不在神秘。”
林寻奕点点头：“嗯，探子发现了高句丽蛮子。”
伸长着脖子，翘手以盼。
他微微错愕，但也没有多想。
虽然他们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但辽东城的庆祝，以及前往大漠深处四处搜索却依旧毫无好消息的百名白虎卫，都无不诉说着….
奇迹，终究没有发生….
“哎….”
这其实可以算是汉家遗民的聚集场所，大大小小分布着二十来处汉家的营盘，而乞活军便是他们的仰仗。
一向稳重的李孝恭，就仿佛没注意到这个斥候的存在，嘴里喃喃有词。
“这儿冷，还是快些进屋吧，这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指不定能帮咱们一个大忙。”
朦胧的夜色之下，一名名身穿黑衣之人，策马提刀，于他眼前挡着，站成一排，虽人数少但气势夺人，比千骑都要声势巨大。
那小女孩瞬间红了眼眸：“林大哥，不！你们也和我们一起走！”
但最近随着炎国骑兵走进视野，让辽东城所有人恨得牙牙痒，他们就又想起了这件事。
毕竟历史书上，无比渺小的一行字，却是….足以响彻当时朝代的大人物。
李孝恭顿时好奇无比，打开查看。
震惊！
下一刻，似有青烟渺渺升起，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是变得朦胧起来，一切都是如同置身于梦境之中。
李孝恭眼眸微眯。
那人应当还做过官，浑身上下自有一股威严，不过去也没什么架子，一样穿着粗布衣服，笑容和熙。
这里的人们，也对辛弃疾认可度更高。
“是！”
他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不过梦中的情形早已记不清，依稀间只是记得手持黑色长枪，在战场上厮杀。
“信物？”
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还带着几分热切之色。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场景类似，记忆里似乎有很多地方与此刻重叠，真实无比，就仿佛曾经发生过。
这也让他大脑，变得无比混乱。
辛弃疾呢喃着。
“这….我觉得有点，但你….又不像罗家人面孔。”
他若有所思，对这个神秘的国度无比好奇。
这些人，一直都挂念着，挂念着大宋。人们却早已遗忘了他们，甚至都没有人将打了胜仗或者败仗的消息告知….
就这般在孤坟中静静的守候着，等待着有人能告知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消息。
林寻奕更是长长一道叹息。
最近这些日，想起过往不头疼了。
小女孩子掰着手指头：“一，二….五，五岁！”
“五岁啊….”
“哎呀，都别啰嗦了，这里风大，快走，快走！”
他们是背着辛弃疾回来，路上步行并且耽搁许多时间，而那十几人可都是有着马匹。
不管是哪个结果，都足以让人畏惧。
“使命下达，一往无前！王之所至，生死相随！”
….….….….….….
另一边。
只是程咬金等人，按照柴绍等人预估，以他们的脚程，最快也得在这几天才能抵达幽州边境。
林寻奕笑道：“有机会会的。”
负责留下的乞活军五百人左右，最后回来的只有二十多人。
其余活着回来的几人，也都是低着头不敢说真相。
“不记得，甚至不太知
辛弃疾一脸疑惑之色。
辛弃疾心里一暖，见着这小家伙那天真的笑容，不禁脑海里浮现了一些孩子的笑脸。
“这，这，怎么可能！！”
甚至画面被带回了少年时代，他来到一处坟墓前。
他脑子里乱乱的，不断重复。
于是，双方也井水不犯河水的各自生活着。
几十个人出去，如今就只剩下这几个人，甚至连马匹都丢了，乞活军如何吃过这等大亏？
“什么，大将军，杀死了？”
朦胧的记忆也随着呢喃，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摸得着。
李孝恭看着第一手的情报眉头紧皱，直接陷入了沉默。
他不求辛弃疾能懂，因为林寻奕几人和他说了辛弃疾情况，这是一个失忆的将军。
但，这已经是近期唯一的好消息了。
“北平王罗艺，你可记得？”
小玉子眼泪婆娑：“那林大哥你带我去，带我去看！！”
这个信物，他不像其他地方有熟悉感，只有无尽的陌生。
这是辛弃疾确定前往幽州，与大唐谈合约时，楚王暂时交给他保管的。
辛弃疾重重点头。
斥候领命，很快就把辽东城内十几位高句丽将军喊到这里。
兴许也就只有三四十岁，年纪稍大一些的，还记得、也曾见证过他们的辉煌，
“想当年，突厥查哈河部大肆入侵，北平王青率燕云十八骑与我汉家骑兵，一夜击杀三千余人，更是一路穷追不舍。”
身为大隋的幽州别驾，他知道的，远比外人要多，也更真实。
眼中的迷茫之色，也随着呢喃，变得越来越清楚。
王歌、朝天海、方云上….
画面上一个个人，不再是冰冷的画面，变得炙热，充满温度。
辛弃疾眼眸灼灼，他好像，找到了….生的意义。
从来都没有什么大团圆，全部都是遗憾。
“最终查哈河部，丢下了几万尸体，元气大伤，离开了漠北，再也没有踏进边界半步。”
也让林寻奕等人错愕住了。
当时能看到四名魏武卒逃出生天，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你们先走，有几十名乞活军护送你们和族人，我和剩下的百名乞活军，先留下看看情况。”
错愕！
其余的一百多人，也都是殷切的看着，瞅着也是极为热情的。
又生活了几天，辛弃疾对这里更加熟悉了，同时还经常带着小女孩玩她不曾玩过的游戏。
“辛某在，汉土则在。”
话是这么说，可别驾对于混朝廷的人而言是小官，但对平民老百姓却是无比大的官职。
辛弃疾低下头望去，就见着一个有月牙状，通体黝黑的挂坠正挂在脖子上，很是精致，似玉非玉，又有些像是狼牙。
日复一日的陪小女孩玩耍时，林寻奕却是慌慌张张走来。
“那….那你是谁！！”
那个将士低下了头，双眼通红。
楚王交给他保管，是要震慑幽州，让那些人看到辛弃疾身上的罗家信物而害怕，原来，他们炎国掌握着燕云十八骑，又或者是杀死了不可一世的燕云十八骑，夺走他们东西，才会拥有他们的信物。
但谁又可曾知道，这….
却是他们心心念念，期待无比的消息。
单纯的文字，永远无法寄托洪水澎湃般的情感。
阮元就好像被打开尘封的记忆一样，精神灼灼的说着，也不断缓缓的说着。
文字可承载的情感太少。
别人家炎国使节团，从幽州边境到炎国国土，只需要十几天时间，而程咬金等人，为何需要快两个月？
这是因为，炎国使节团对这片土地无比清楚，熟人能走的更快，而且他们脚下也有马匹，快马加鞭才用十几天走完。
说着，他上前揉了揉小女孩婴儿肥小脸，眼光闪闪道：“小玉子，苦了你了，出生就陪着我们在大漠游荡，没看到故乡，那真的是一处，很美很美的地方….”
而眼前都是辽东城顶级人物，所以都知道炎国那名白袍将军逃脱事情。
声音也变得更大。
一老头也使劲的摆了摆手。
辛远掷地有声，随即又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下。
她小手中，拿着的是半块烧饼。
“是啊是啊，这小伙子身上都流了这么多血，王婶我待会儿杀一只鸡，炖个汤，给他好好补补身子。”
殿下，那个男人，叫做殿下！
“不，这么急冲冲喊我们过来，肯定是把炎国那只骑军给消灭了！”
半晌，林寻奕则开口问道：“辛先生，为何回来？”
乞活军的命，也是他们的命运….
在加入乞活军的时候，所有人其实都已经做好了死亡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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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弃疾醒来时，已经是七天之后。
乙支始漠眼里有深深地惧色，但很快恢复怒送，高声道：“去，把所有将军都给我喊来，我有事宣布。”
如今的辽东城，何德何能，消灭那只炎国骑军啊！！
辛弃疾注视着他，也注视着周围这些视死如归的人，认真道：“那些年，汉家人没能庇佑你们，而如今，他们愿意。”
这不看还好，一看大惊失色。
是一个画面。
“替我和殿下说，我坚守到，最后一刻。”
那道声音抱拳，冲着辛弃疾深深一拜，其身后的那几道影子同样如此，就宛若将最为珍贵的东西托付一般。
“…….”
“胡扯！！”
他们在路上讨论过，能瞒一时是一时，最起码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林寻奕大笑，也有些惊讶。
“在下辛弃疾，愿为汉家，庇佑尔等汉家儿郎！”
.
…….….….….….
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