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安王府的前一日,见进殿来的连翘神情古怪,冯谕瑧随口问:“这是怎么了?”
连翘一本正经地行礼:“连翘有一事相求,请太后恩准。”
冯谕瑧难得见她这般模样,饶有兴致地问:“你且说来听听。”
“请太后恩准连翘受一次贿,好歹让连翘攒点小金库。”
遂将永和大长公主私下找她,请她想法子说动太后同样往大长公主府一趟之事,一五一十地道来。
冯谕瑧忍俊不禁,却故意板起了脸:“只许这一回,并且大长公主送了你多少好东西,哀家要一半!”
连翘苦哈哈:“太后要得也太多了吧!”
“再多言,哀家便要六成。”
说完也觉得有点好笑,主仆二人均忍不住笑出声来。
次日卯时,冯谕瑧处理完政事后沐浴更衣,带上连翘与几名右林卫出了宫门。
眼看着离永和大长公主府越来越近,她戏谑地望了连翘一眼:“收了人家的东西,你怎的还不办事啊?”
连翘一愣,随即接道:“听闻大长公主府中亦有一宝,来都来了,主子不如顺便去鉴赏一番?”
“好一个来都来了,既如此,便听连翘姑姑的。”冯谕瑧笑道。
那厢,早就安排了人盯着过路之人的永和大长公主,紧张兮兮地盯着大门方向,在心里不停地求着满天神佛,盼着连翘真能把人给“拐来”。
终于,门房那边传来急报:“来了来了,人往这边来了!”
她‘嗖’的一下起身,一边快速往正门方向走去,一边大声吩咐:“速速开门迎接!!”
太后驾临,大长公主府中都快沸腾起来了。
在一片接驾声中,冯谕瑧穿过正门,直到正堂前才下了轿子。
一番君臣寒暄之后,冯太后高坐上首,望了望恨不得把自己缩在一团如同鹌鹑一般的高力培、神情拘谨恭敬的延昌郡主,不见大长公主长子,遂问:“怎不见大公子?”
“那个不着调的东西,整日里在外头野,这会儿也不知在哪个角落里。”永和大长公主无奈地回答。
冯谕瑧笑了笑,又问:“方才听连翘说,府上有一宝,不知哀家是否有此眼福,能观得此宝?”
永和大长公主一愣,下意识地望向连翘,可对方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再无其他。
她心思飞快闪动,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了,立即回道:“不敢瞒太后,我这确有一镇府之宝,恭请太后赏之。”
说完,扬声唤:“请周季澄周公子。”
冯谕瑧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神情。
果然如此!
片刻之间,大门处出现一道挺拔硕长的身影。
她抬眸望去,原来是一男子,心想:想来便是大长公主所言的镇府之宝周季澄了。
再定睛细一看,虽隔得甚远瞧不清对方面容,但见来人丰姿英伟,着一身月白色长袍,长发披肩,月光洒落他的身上,如同给他遮上一层银纱,愈发衬得他秀美俊秀如玉树琼枝。行走之间,衣袂飘飘似要乘风入瑶台,又像是九重天上嫡仙踏云来。
她不禁直了直腰身,静待着那人愈行愈近。
第21章 入朝堂乎?进后宫乎?……
不过须臾的功夫,来人已经迈进了正堂,而她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但见来人,身姿挺拔如春日里林中秀丽俊逸之翠竹,肌肤盈润似那上等之美玉,剑眉如墨,目若含星,便只静静立于堂内,便教满堂生辉,当真好一个风流雅致,姿容出尘的绝世佳公子。
冯谕瑧暗暗赞叹,又见对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不禁含笑问道:“你便是周季澄周公子?”
一旁的永和大长公主见他只站着一动也不动,也不行礼,只是望着太后一言不发,一时心中大急,只脸上仍是堆着笑,道:“太后不知,周公子岂是姿容绝世,才学更是一流,人谓之‘玉人才子’。”
说话间,还不停地向始终不发一言,亦无所动作的穆元甫使眼色。
“玉人才子?哀家观公子容貌,‘玉人’一称确乃名副其实,只不知原来公子亦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这倒是难得。”听闻对方竟有如此才学,冯谕瑧顿生爱才之心。
而穆元甫,也终于从相见带来的震撼中回转了过来,接收到永和大长公主让他行礼的眼神,薄唇微抿,最终还是无奈地朝着冯谕瑧行了跪拜大礼。
“周季澄参见太后,愿太后千岁万福!”
“周公子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谢太后!”穆元甫谢恩,却并没有起身,又道,“小子乍见天颜,一时失仪,请太后恕罪。”
“哀家此番出宫,不过寻常访亲,周公子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穆元甫这才顺势起身,不着痕迹地瞅了瞅高坐上首的女子。
岁月对她似乎十分偏爱,不忍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以致这么多年过去,容貌依旧秀美如初,便连那温和得体的笑容,亦一如他记忆中的皇后——端庄大气,仪态万千。
唯一改变的,便是那通身的气派。许是久居高位,掌权多年,纵是眉目含笑,神态温和,亦自有一股教人不敢逼视,凛然不可侵犯之势。
短短不到五年时间,他的皇后,已经成了大梁的天。
“周公子既有才学,恰逢我大梁新设聚贤馆,广招天下文人才子,修整共编经书著作,不知公子可愿往之?”冯谕瑧神情温和地又问。
穆元甫却是一愣。
进聚贤馆?不是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