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儿。”欧阳冶看见赵景行身形坚难的站起,他几日几夜未吃未喝了,还要为保护他们而抵抗那些杀来的官兵,体力耗损,可想而知。
赵景行薄唇紧抿,冷峻的脸上血色鲜烈,更衬得目若寒星。
不能再这样下去。
沈如锡分明已近癫狂,要结束这一切,只有从他身上下手。
欧阳冶似是猜到他要做什么,“外面都是火铳军,你若出去,死路一条。”说完,眯眸算了算,“再等等罢,援军应该,就快到了。”
就到快了么?
赵景行从来不信旁人,只信自己。
他已经整整三十七天未看见她了,便是不被饿死在这儿,他亦会想她至死。
“宛宛,四叔,来找你了。”他用牙齿咬紧手中绷带,他手腕因为过度使力震裂了几道口子,用粗布随意裹缠,他便以决绝赴死的姿态出了。
手持长戟。
长戟的尖端抵在地面,向前时,但听“滋啦”声响火花四冒。
而他,孤身赴险。
*
今日是个好日子,不是么?
新帝登基。
六月初五,黄道吉日。
只是,应该满朝文武欢庆的日子朝中却是空空荡荡,除了沈如锡还有八宝以及孙茹兰等人。
外面阵阵厮杀之声,惨烈明厉。
他充耳不闻。
“殿下……”八宝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他,只是称呼过后再自己掌嘴,重新道,“皇上,吉时就快到了。”
就快到了么?
望着那象征着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的位置,沈如锡这一刻的心竟平静,平静的有点静若死水。
“皇上。”孙茹兰在身后柔声喊他,“妾身不要名份,只要能,长陪您的身侧。”
是么。
到了这种时候还有人愿意留在他身边么?
沈如锡自己都有些可怜自己,又可笑,为什么不是她呢?为什么不是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吉时,已到。”唯一的一位大臣哆嗦在那儿道,一不小心,将手中圣旨掉到地上了,吓的他跪下身去。
“朕,要你何用。”不过轻轻一句,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沈如锡杀了他还不过瘾,剜目,割舌甚至鞭尸,都不过瘾。
他眼底的那份癫狂、极端的炙热,叫人望了心底都无端生寒,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已经变的极尽可怕?
“不好了,杀人了!”一个太监踉跄的跑进来,身上全是血。
而殿外,火铳声响,就像失控那般不断响彻起来。
直到过了许久才终于停下,而那扇紧闭的大门再次打开时,只有一人。
那人身上全是血,鲜红的血甚至染红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半廋削的侧脸,眼神,寒如深潭。
他全身的力量都在他右手拿的那只长戟之上,长戟似是断折了,尖锐的刀尖不见了,只剩下破损断折的那一端。
他宛若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那个人,气吞山河,声势如虎。
他的眼,定定的,望着他。
“你终于来了。”下令捉拿他这么久,连火铳军都用上了,终于逼他现身了。
八宝在旁凝眉,“殿下,他似乎,受伤了。”
是啊。
从他进来的那一刻沈如锡便看见了,在他用长戟支撑的胸口,鲜血,一滴一滴的往外流,滴的他脚下一滩红色。
他应当,不止受这一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