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周福临困得不行,弟弟说了什么, 他其实没怎么听清, 含糊地回了两句。
这两日他比任何时候都紧张,晚上也睡不好觉,明日陶青就要来接亲, 他反而心里踏实了。
紧张个什么劲呢,她又不会吃了自己。遇到一个想要同他好好过日子的妻主,认真同对方过下去便是。
这么一想,睡意便很快袭来。
第二日,天还未亮,周福临就被胡大爷叫醒:“一会儿小陶就要来接亲了。”
陶青正在路上,新宅那边修缮完毕,她直接从城东带着迎亲队过来。
以往陶青最是厌烦那些吹吹打打的排场,到了她自己,又觉得十分喜庆了。刚进巷口,柳巷的人便围过来。
“陶大夫这是来接新夫郎?”
“没想到你真和周家小哥成了,这才来了不到半年吧,要搬到城东去了。陶大夫,你们日后还回来吗?”
“恭喜恭喜呀。”
不止大人,还有小孩围着他们讨要喜糖。陶青也不吝啬,让人抓了大把的糖,撒向周围。
她今日穿得很鲜艳,大红色的袍子,高高的发髻,走在最前面。
柳巷狭窄,不能多人并行,抬花轿的轿娘们很是费了一些力,才悠悠朝着胡家前进。
有人:“咱们巷子里,嫁到城东那边,给有钱小姐做侍的那户人家,只怕也没有今天这么热闹吧。”
“你这不说废话呢。”
另一人嗔道,“这是娶夫,又不是纳侍,能一样吗?”
当初谁会想到,巷尾那个周寡夫会这么热闹地再嫁一次,听说陶大夫在那边置了一个大宅子。
李家夫郎“切”了声:“还真当他是去享福的?”
他就不信陶青会一直钟爱一个寡夫,女人手里若是有钱,变坏十分正常。
和李家夫郎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少,他们都只希望事情按照自己想的结局去发展,恶意揣摩别人的心思,似乎这样就能让嫉妒的心好受一些。
花轿停在胡家门口。
胡大爷今日也穿的十分精神,他笑开了花,对陶青道:“就等你了。”
胡大爷一拍手,扎着两个小啾啾的阿盼就领着蒙了盖头的周福临走出来。
男子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大红盖头上绣了金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的鞋面似乎系上了两个小铃铛,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福临的头一次成亲,并没有从柳巷开始,而是直接在庄子上成的事儿。
那时他的母亲病重,上一个公公干脆就把周福临的母亲接到了庄子上,倒也办的十分喜庆。
可新娘一个劲打呵欠,新郎也沉默着不说话,冷冰冰的,都是周围人在叫好。
哪里像现在这样,高兴都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
“福临。”陶青的目光柔柔的,“我来接你了。”
周福临看不到前方是什么状况。
他只知道有很多柳巷的人围着自己看,时不时还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这里的人又有多少是真心祝福他的呢?
陶青的一声呼唤,让他下意识伸出了手,放到对方的手心里,被其牢牢牵住。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坐进了花轿。
花轿的坐垫很软,轿娘们的力道也合适,不会让他觉得颠簸,也不会速度太慢。
这回还是陶青走在前面,胡大爷带了一个小包裹,牵着阿盼走在后头。
原本陶青给他们安排了另外的轿子,但不论是胡大爷还是阿盼,都想亲眼见着花轿里的周福临被抬进新宅的大门。
晃晃悠悠,终于到了新宅。
阿盼早就走累了,最终还是和胡大爷一起上了轿子。
周福临被牵到大厅内,一名男子忽然上前拥抱了他。
从对方的声音,周福临得知这是陶青的大哥,陶容,以后也将是他的大哥。
“大哥。”他轻轻叫道。
陶容捂着胸口,甚是夸张:“哎哟,终于听到妹夫叫我了,妻主你听到了吗?我也有妹夫了,我妹成家了!”
陶容的身侧传来一个无奈的女声:“对,阿青成家了。”
众人见证之下,陶青和周福临拜了堂,夫妻对拜时,由于二人的头靠得太近,磕到了一起。
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靠近点儿好,日后有什么矛盾,床头打架床尾和,分不开。”请来的人,有一部分是陶青嫂子那边的亲戚,其中有位高龄的老人,颤颤巍巍道。
拜堂结束后,周福临就进了他和陶青的新房,陶青则带着大家前往酒席吃酒。
今天这一幕在陶青心中上演了很多次,因此她并不紧张,同众人谈笑风生,喝了个半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