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校庆典礼,大伙儿晚上吃了饭就转场到了酒吧。
差不多喝了一轮了,酒精上头人就兴奋起来。
曾昀揽着褚边说:别不仗义啊,大家都喝了一轮了,你就半杯?大家这么多年没见,你不和我这个老同桌喝一杯吗?
还有我!
加我一个!
酒水混着灯光晃得有些眼花。
褚边一晃仿佛看到盛居跳上酒桌,拎着酒瓶大声说:喂,你们啊,别逮着褚边灌酒,谁想要喝就冲我来!今天褚边所有的酒我全包了!不,以后但凡你们想敬褚边的酒全都我来喝!少爷我海量!
后来,盛居喝得酩酊大醉,趴在墙角边吐得昏天暗地,回头对上褚边担忧的目光,他便捧着他的脸笑: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是为了你,我将来可是要当大明星的,早早把酒量练出来,就没人能潜规则我了!
当的一声,有人手里的杯子撞上了褚边的酒杯。
褚边仰头一口喝了杯里的酒。
看看,大影帝的酒量肯定不是干的!娱乐圈哪有不应酬的?再来!
再来!
再来一杯!
来!
哇,大影帝你海量啊!
琼浆玉液滑过喉咙入腹,头顶的水晶灯光芒耀眼,褚边的眼梢有点微红,他早就千杯不醉,没人能潜规则他了。
因为,那个替他挡酒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萧绰的车子七弯八拐驶入了一个小型停车场。
瞿安朝外面看了看,问:萧哥,这里不是住宿区吧?
嗯。萧绰将车熄火,道,老房子,车开不进去,外面也不好停,会被贴罚单,你在这里等我。
瞿安跟着下车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萧绰的神色轻微有些变化,他很快一笑说:不用了,我很快回来,喏,就在前面的小巷子进去。
瞿安顺着看了眼,错愕睁大了眼睛:我去,那一片的房子建筑都是民国时候的老建筑吧?萧哥你家原来那么有钱啊!
萧绰背身微顿,随即双手抄兜朝前走去。
瞿安立马上网查了查,果然崇州这一片从民国时候开始就是有钱人聚集地,书香世家一抓一大把,总之都是有身份的人。
而且,这里的洋房别墅随便一栋都价值千万。
我的天哪!瞿安抬头,萧绰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巷子口,她总觉得萧哥气质斐然,原来还真的是个公子哥啊!
萧绰穿过巷子就看见了眼前那棵高耸挺拔的法式梧桐,路灯冷白的光自树叶间影影绰绰落下来染出地上斑驳的光,树旁的秋千静止不动,铁链已是锈迹斑斑。
院外的半圆形铁门半开着,上面的锁年久失修,早就坏了。
他已经九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隔壁那栋楼亮着灯,从前空空如也的庭院已经载满了形形色色的花草,也听不到女人尖锐的叫骂声了。
高考之后,他就搬走了吧,听说王太太一家从国外回来了。
小居?是盛居吧?王太太裹着外套走上前来,细细看着他,又笑着说,哎呦,都这么大了,我差点没敢认!
萧绰应了声,穿过院子开了门,侧身说:王阿姨您请自便。他说着,转身抽了烟出来要抽。
你不进去啊?王太太往后退了退,又拉紧了衣服,赔笑说,你家我也不熟悉啊,要不就麻烦你把我家包子抱出来吧,那个我就不进去了。你别怕哈,它温顺得很,不咬人的。哦,应该在二楼。
萧绰愣了会儿,只好收起烟点头说:那行,您等会儿。
他熟练摸到了门边的开关,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看向餐厅那边。
萧绰深吸了口气径直上楼:包子,包子出来。
他找了一圈发现家里的门窗紧闭,正想着猫是从哪里进来就见一抹影子从面前的房间跑出来,萧绰眼疾手快将小家伙抓住。
原来是只橘色加菲猫,被萧绰抓住它大约是受了惊吓,叫个不止。
他笑着揉了揉它的绒毛:好了,乖,这就送你回家去。
萧绰抱着猫从楼上下来,走到半楼梯包子突然挣扎一番,萧绰的手背瞬间被猫爪抓伤,他吃痛松手,包子直接从他怀里冲了出去。
包子!萧绰本能追下去。
包子跑得很快。
萧绰本能打开一楼所有的灯就追着猫闯入了餐厅。
灯光亮起来的瞬间,萧绰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眼前象牙白餐桌上厚厚的灰尘仿佛瞬间消失,明亮水晶灯下,满是灰尘的桌上赫然摆着满满一桌令人垂涎三尺的佳肴。
妈妈萧筠知端着最后一道汤出来,笑着冲他招手:宝宝,洗了手快来吃饭,妈妈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清蒸鲈鱼、水晶芦笋还有你最爱喝的笋干老鸭汤!
萧绰看见那青涩少年上前抱住了萧筠知,有些哽咽叫她:妈妈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萧筠知轻轻揉着少年的头发,温柔应着:好啊,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真的吗?少年满怀期待从她怀里抬起头来。
萧筠知笑得越发温柔:嗯,好啦,去洗手吃饭,这么大了还撒娇。
嗯!少年跑去厨房洗了手,还帮萧筠知盛了饭。
宝宝真乖。萧筠知不断地给他夹菜,盛汤,多吃点啊,妈妈会永远和宝宝在一起,我们永远不分开。
少年喝汤的勺子咣当落地,他一手撑在桌沿,一手捂着肚子:妈妈,我我肚子疼
萧筠知仍是含笑看着他:宝宝,乖孩子不怕,不怕,妈妈在这里。
呃萧绰的身形有些踉跄,胃里的绞痛恍似潮水般的记忆瞬间席卷上来,他仓皇扶了身后的墙壁一把。
掌心顿时被糊了一手的灰尘,眼前哪有什么可口饭菜,分明是多年闲置的冰冷餐厅。
小居。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萧绰下意识回头,对上盛明山那张永远带着笑看似慈祥的脸。
从前他只觉得父亲的身形伟岸如山,那么高大不可及,现在再看,他似乎比从前矮了些,鬓角也生出了白发。
萧绰突然就明白了一切,他蹙眉冷笑:是你让王阿姨给我打的电话?
盛明山叹息说:你一直不肯见爸爸,爸爸也是没办法。小居你
我早就不叫盛居了!萧绰打断他的话,抬步要走。
儿子!盛明山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蹙眉道,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爸爸的孩子啊!我知道当年的事是我不对,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原谅爸爸吗?爸爸想补偿你,会补偿你的!
补偿?胃里的绞痛越来越厉害,萧绰下意识微微躬身,你觉得能怎么补偿才能让这一切翻篇儿?你能让我妈活过来吗?当年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来说补偿你怎么不去死!
萧绰用力推开他的手。
小居!小居你等等!盛明山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