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这一病也就病了一个多月,病好了后也让皇上以精神不济为由,不准出养心殿,所以也未去御书房任课。
待到皇帝好不容易同意江昭可以任课时,也快接近年关了,江昭想着已经多日未见母亲,是该回家了。否则母亲急病了就不好了。
以前不见母亲是因为害怕母亲担心你对着他泪流不尽,而现在却是不敢,他害怕母亲察觉他对皇上那一点点的小心思,无颜面对母亲。
可和不敢比,他更害怕母亲着急病了,也不愿母亲孤零零的一个人被围在众多奴仆之间,整日一个玉碗,一双木箸,特别是春节当夜的守岁,一个人又是多么的孤寂难挨?
只是,江昭还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皇上,让皇上同意他的请求。
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江昭也不是个纠结的人,船到桥头自然直,皇上虽然有时候固执的特别,可这种时候皇帝一般还是会同意的。
所以江昭此时正拿着《公羊传》,准备进御书房,就看见郭公公带着一个小太监朝他这边来。
江昭这才想起来,已近年关了,陈国使臣不可能还留在宋国,今天皇上在玉景台为陈国使臣设宴,为他们送行。朝中争论了多日的陈国太子陈灏是否归去的问题,也会在今天解决。
所以今日朝中大臣都要去赴宴的,有女眷的还会带上女眷。
看郭公公这形色匆匆,时辰应该是到了。
江昭把手上的书卷递给身旁侍奉的小太监,示意小太监找别的夫子为大皇子教授,就随郭公公去养心殿换公服去了。
皇上本来就想着江昭只担个太傅的名就好,不用太劳累。而且皇子还怕没人教吗?这也就是皇上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江昭养在养心殿,而不担心两位皇子的教育问题。
泱泱大国若是只有江昭一人教授一国继承人知识,那还真成笑话了。
至于江昭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子太傅,这当然也是皇帝不予余力的结果。
皇上身居高位,什么宴会都不需要太早到场,更别所退的迟了。可江昭不同,他是臣子自然通晓为臣之道,去的定然比皇上要早,至于退,理所当然的要在皇上走了之后,才能走。
待郭公公服侍好江昭换上三品孔雀官服后,江昭自动忽略皇上让江昭和他一起去玉景台的眼神,径直走向殿外。
至于为什么不是皇上帮江昭换衣?而江昭又是为什么不与皇上说一个字?
完全是因为前几日,江昭沐浴时,皇帝一不小心闯了浴池。
要知道平日里,江昭沐浴时除了刘环谁都不能近身的,皇帝可是犯了江昭的大忌。
天可以证明,皇帝当时真的是无心的,他进浴池之前并不知道江昭就在里面。
幸好,皇帝闯进浴池的时候江昭还未来的及宽衣解带,但江昭也是怒极,若是一不小心……
所以江昭已经甩脸子几天了,目测还将持续中。
而皇帝不仅自己不敢怒不敢言,还在担心他的昭儿生气时伤了肝肺,让御膳房日日准备好降火养肝肺的药膳天天哄江昭吃着。
皇帝看着江昭的背影,心中又是一叹,看着江昭离去的背影道:“外面乌云压顶,怕是又是一场大雪,玉景台倒是一个赏雪的好去处,就是昭儿风寒刚愈。小锅子,你赶忙给江大人送一件大袤去,手中的暖炉也要时时保证是热的。”
“喳!”
郭公公就知道皇帝恨不得时时刻刻的守在江大人身边,随时保证江大人的冷暖。
就算是皇帝不守在江大人身边,也要让信任的人寸步不离江大人,看今日的场合,让他守着有些于理不和,不过这衣物什么的保暖物品也得他准备好。别说别人准备的江大人用不惯,皇上不放心,就连郭公公自己都不放心。
红墙白雪,红衣青袤。
江昭本就是一幅行走的画卷,此时走在长长的甬道,行云流水般的走姿,无论是哪一步那一面都能让人生出向往之感。
蓝衣小太监看着天人之姿般的江昭,眼中全部都是向往与亲近。
可是即使是极力的喜欢又有可用?还不是只能是努力的靠近他一点又一点,他是堂堂的三品大臣,才华冠天下的江昭江大人,一个小小太监又怎能堂堂正正的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还期望得到他的垂青?
江昭任由小太监为他披上大袤,淡淡的青色,面上看着很是低调,可是若是细究起来,就是低调的奢华,除了皇上,也就江昭能在皇上的纵容下,穿的了这种布料做的衣裳了……
虽然只是里子,可若是让朝中人,或是后宫知道有心人知道了,怕是又要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不过对于江昭这个生活上的低能来说,衣裳穿着舒服,是自己喜欢的颜色就好,对布料的材质更是一窍不通。
更别说在江府,他的服饰是江母和刘环一针一线缝的,在宫中又有皇上和郭公公一手包办,尚衣局更是有成百成千的织娘,为江昭做出称心如意的衣裳。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不需要江昭操心,而江昭也未留意过……
虽然江昭自小“丧父”,可从未缺衣少食过,不知道其中的艰难,自不曾对衣食住行留意。
再,这些琐事不说是皇帝江昭不让江昭操心,就是在江府也没有江昭操心的道理。
当然,也是不需要皇帝操心的,但是皇帝这心操的甘之如饴……
江昭伸手拢了拢衣口,摸着绵软的衣料,便知道是皇上让人送来的,眼中的光彩挡也挡不住,不经意间,就跳上了眉稍,感染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