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你看这小子法术练得稀松,一定是平时不求上进,躲在道观里浑水摸鱼,打死了就打死了,没什么好说的。第二,本道君也觉得这小子来历不明呀,他周岁时我为他卜了一卦,卦相为阴,说他应远离修仙之途,否者灾祸将至。第三,他老是在背后阴我,我凭什么替他说话?”
陆修静将两手插入袖中,高高昂起他那骄傲的头颅,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状态。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冷沁花指着柳兰溪质问道。
柳兰溪摇头叹息:“唉,现在神仙做事怎都这般不严谨,口舌罪乃是大过,没有任何切实的证据就断下妄言实在有失水准。如果诸位仍然觉得我是妖魔,那我也不反抗了,任凭处置便是。但如果我真是一介普通凡人,诸位无端诬赖我的清白,这又当如何呢?”
“我觉得这位小道哥说得很有道理。沁花,你有证据吗?”湘茵问。
冷沁花一时无言,只好默默收回白绫作罢。
陆修静火上浇油的愿望被浇灭,故没趣地嘟囔了一句:“我的卦象是不会出错的。”
柳兰溪踩着长剑飞到陆修静身旁,伸出一手示意他上来同乘,“道君,都说天道无常,世事难料,命运这东西谁也说不准。要不,有空你再帮我重新算算?”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让陆修静受宠若惊,拍拍葫芦推辞道:“我有葫芦了。”
“不好!风沙越来越大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湘茵远眺即将席卷而来的沙尘暴忧虑道。
只见漫天黄沙中火光四起,无数残甲断兵屁股冒烟往四处奔蹿,混乱中纷纷仓皇逃生,其间偶然听到柴鼎耀爆了一声响彻天地的粗口:
“朽月你个乌龟混蛋王八,老子去你的祖宗姥姥!”
柳兰溪蓦然回首望去,不由眉头深锁:“那边怎么了?”
陆修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跳上长剑,对他大声催促:“别愣着了,赶紧逃,柴鼎耀发起疯来可跟狗似的!”
这时,一把巨斧从天劈下,轰隆一声恰似无数道天雷齐响,巨大的裂帛声从地面清晰传来。
顷刻间地动山摇,天色骤变,沙尘笼日使得寰宇黯淡无光,令人恍若回到了天地初开时的混沌之中。
“要死了,柴鼎耀狗急跳墙,居然用了开天斧!祖宗,你能快点吗,前面两位女仙都跑没影了!”陆修静揪着柳兰溪的肩头摇晃不已,为他的乌龟速度感到焦急。
谁知柳兰溪突然调转了方向:“我要过去带灼灵走。”
“祖宗,你可别去添乱了,你有担心她的功夫还不如先担心担心自个吧!不跟你扯了,赶紧让开!”陆修静夺过了这柄谁上手都能使唤的长剑操作权,调头光速飞离此处。
四人往东飞一直飞,等到视野清明时才降落于某处戈壁。
尘土已去,开天斧的威力可见一斑,地面几百条沟壑纵横交错,连绵百里,正如无数被撕裂得触目惊心的伤口。
时值广袤无边的天际夕阳西垂,薄暝欲晚,暑热渐散。
夜晚寒凉,湘茵和冷沁花打算先在此生火歇脚,在天上奔波了一天,果然还是脚踏实地最令人安稳。
柳兰溪坐在一处土阜上远望残月东升,在夜色中,少年的身影显得清冷而孤凉。
他不说话的时候蕴蓄着某种超然物外的意念,仿佛天地只不过浩瀚宇宙中的沧海一粟,茫茫众生渺小如微尘,风吹既散。
陆修静跳进了某条沟壑中在断壁上打洞,刨土的速度堪比地鼠和野兔,不肖想这人一定在野外呆惯了,哪有坑洞就在哪过夜。
游历四海山川时,陆崇道君有时还不惜鸠居鹊巢霸占别人的领地,什么棕熊窝,蟒蛇穴,老虎洞是借宿的上乘之选。如果没有洞,他会自己徒手挖一个,露天席地是不可能的,用他的话来说出门在外睡觉必须讲究!
一个十分宽敞的方形洞穴被挖得十分规整,这个不修边幅的道士对住的要求还是十分‘挑剔’的。
他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新窝,忽然觉得可以在旁边多挖几个给其他人,于是抬起头问柳兰溪:“小祖宗,要在旁边给你也挖一个洞睡觉吗?”
柳兰溪转身跳下土阜,走到断壑边上看了眼陆修静挖的洞,深表忧虑道:“道君,你睡觉不说梦话吧?”
“嘁,开什么玩笑,我再次重申一遍,本道君睡觉从不磨牙从不打呼从不说梦话!”
“行,那你挖吧。”
“你们要下来睡吗?”陆修静探身问上面烤火的两位女仙。
“道君,我和沁花就不用麻烦了,睡在篝火旁边能暖和点。”湘茵拒绝道,因为感觉进洞睡觉跟入了土似的,不仅晦气,而且毫无美感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