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白氏情绪激动,实在不想在家里大吵大闹。而且妇人并非一直态度强硬,假哭就是示弱,所以秦亮对她不只是充满怒气,简直是百味杂陈,反正就是厌恶。
那王玄姬自己跑出来的,我只是在公众场合多看两眼美女、就是犯|罪了?秦亮觉得自己的罪显然不是看美女,而是权势太小、人太穷,若是换个有权势的,这白氏肯定不是这副嘴脸。在这种妇人眼里,恐怕普通人呼吸都是错的!
秦亮摇头道:“无名无分,我为什么要收?”
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很容易激起人的恼怒心火。但偏偏对方是个妇人,秦亮最头疼女人,总是觉得没有什么太有效的法子。
秦亮露出虚假的微笑,不动声色道:“明人不说暗话,白夫人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些。”
秦亮把白氏的神态收于眼底,甚至怀疑她马上会拿手掩着鼻子、表现得更夸张一点,女|优演技不错。此时他心里已不太高兴,不禁腹诽:装什么,你做伎的时候,没受过委屈、没捱过苦日子?
人不重我,为何我要敬人?一行人到了上房,秦亮便不再客气,自己径直脱鞋,跪坐到了上面带几案的床上,然后随便挥了一下袍袖,“请夫人入座。”
秦亮知道她是假哭,却毫无办法。
白氏用力地呼吸了几口气,“嘴太损了!”
秦亮几乎是无话可说,但还是强忍解释道:“你最好更多地了解一下情况。处心积虑者,必预设场景。我与王玄姬只见过短短两面,第一次是朝云选的地方,第二次纯属偶然相遇,我根本无法预谋。何况我与她连结交都算不上,几乎是毫无关系,白夫人是不是想多了?”
秦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摊手道:“那我究竟做了什么?”
秦亮表现得却很淡定,他只是瞟了一眼,已看清里面的东西。
白氏却仍然说道:“休要巧舌如簧!我拿来这么多钱财,待你不薄。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贪得无厌!”
秦亮冷眼地看着白氏,只等她自己先开口。
“拿上来。”白氏抬手虚晃了个刨的动作。
白氏皱眉看了一眼地上的垫子和破旧木板,权衡之后她终于在旁边的胡床上坐下。其实这些东西是旧了点,但董氏很勤快,打扫得非常干净、还跪在地上拿布擦过,此姓白的妇人不过是在装。
“不识大体的妇人,不用跟她一般见识。”秦亮忍着气,说道。
白氏双手叠于面前,没有弯腰,只是停顿了一下,便轻提狐裘,带领几个人跟着进了门楼。
白氏道:“请秦君收下礼物。”
他的火气渐渐失去了压制,已经开始攀升。
“哈!”秦亮听罢都气笑了,抚掌道,“你可想得真多。”
“误会?”白氏冷笑道,“你骗得了玄姬,骗得了我?”
实际上这些东西就是钱,重金属、纺织品都可以当钱用。谷物也可以,只是比较笨重。
白氏仍不满意:“你真的不会再纠缠玄姬?”
“嗟来之食,有啥滋味?”秦亮心里愤怒,脸上却只能发笑,“白夫人不带走,我扔院门外,让路人拿去,就当给你积阴德。”
他回顾这座简陋的院子,又不禁心道:本以为只有无权无势的底层,才会被人肆意践踏羞辱,原来当了官,地位低的话、照样无法幸免。
不过他很快又想明白了一些事,便稍微没那么郁闷了。
真正没希望的人,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只有完全的无奈和深深的无力,唯一的办法是改变自己的精神世界,让自己对精神痛苦的感受尽量麻木。所谓看淡大抵就是如此罢。
而现在的秦亮,还想在物理层面挣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