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吴氏脸上很干净,没有半点妆容,首饰也只有一支簪。她穿着一身黑色深衣,衣边绣着纹。秦亮没有盯着她,但一直在看她,他一直以来的心态便是:美女养眼,只是看看又不犯法。
司马师道:“话说在前头,总要有一点值得提起的功劳,我才好安排人帮汝。我与阿父不可能亲自为汝说话,曹昭伯会觉得很奇怪。”
秦亮与吴夫人都站了起来,秦亮揖拜道:“幸会将军。”
“君后来与甄夫人见面了吗?”吴夫人忽然小声问道。两人刚才有一会没说话,她开口倒是问得很直接。
秦亮不留神,一下子给问住了,忙摇头。
秦亮点头道:“仆明白了。”
秦亮刚才走出了一道门楼,又乘车出府门,都是一层层的围墙。马车行驶了一阵、出了坊门,又是一道双坡檐顶的里墙。
秦亮留意到吴夫人的目光,便道:“应有府上的奴仆,来带我去马车那边,夫人请留步。”
吴夫人抬头看了秦亮一眼,低声道:“她生性放浪,妾以为她还会联系秦君,就知道秦君不是那种人。”
三人一起走出厢房,司马师道:“仲明是宴请来的客,汝去礼送他,我先走了。”
司马师看了他一眼,道:“都是为国家出力,仲明不必多虑,只要一心辅佐郭伯济即可。”
秦亮也沉住气,径直吃起了肉,不然一会又要饿着肚子回家。他的吃相并不夸张,面前的地方很干净、没有把残渣弄到几案上,但他吃得多。
酒过三巡,闲聊了好几句,司马师才说道:“听说仲明要去做郭伯济的军谋?”
“多谢将军提点。”秦亮忙揖拜道。
司马师先走前面,刚到门口还没开门,忽然他又转身用随意的口气道,“对了,仲明是想做太守?上次因为曹昭伯一句话、未能达成。此次仲明若能有些功劳,我保仲明出任太守、并加将军号。”
这间厢房很小、且无窗,几筵离得非常近。密实的门一关上,外面细微的自然噪音也听不见了。
秦亮客气了一句:“吴夫人留步。”
虽然吴夫人亲自相送,但并不是孤男寡女散步那么回事。内宅庭院里有人,之前那个中年妇人就站在檐台上,对二人的言行举止看得很清楚。出了门楼后,前厅庭院的奴仆更不止一两个。
吴夫人即便比不上秦亮家里的两位,但也算得上是一个大美女,绝非随处可见的美妇容貌。不然当初那尹模也不会上头。
吴夫人把伞递了过来,其实秦亮乘车不需要伞,但还是接了过来。两人相互揖拜告辞。
司马师站定,缓缓说了一声:“仲明是明白人,能明白就好。”
雪雨纷飞的傍晚,天色尚未完全黑尽,但天地间一片朦胧昏暗,能见度不高。身在偌大的城市里,回顾周围却都是墙壁,只能隐约看到那一层层墙的后面,露出来的屋顶、望楼楼阁,仿佛只是在看水面的冰山一角。
秦亮稍一琢磨,那次还没见到甄氏、吴夫人就说了一句:甄夫人是个寡妇、名声不好。那句话听着,似乎不像是好话,这俩人的友谊可能很一般,甄氏不太可能把吴夫人当作信任之人。
秦亮试探性地说道:“仆只做分内之事,不过问别事。”
秦亮点了点头,随口道:“确如将军所言,当初仆在淮南时,颇受孙将军重用。”
秦亮一听,心道:曹爽府绝对有司马家的奸细,而且不止一个两个。
司马师点头道:“邓飏已是主谋,若在曹昭伯身边为谋、确难发挥所长。仲明即便有良谋,他们也不听。”
司马师道:“这次也不错。郭伯济是王都督的妹夫,仲明还得叫一声外姑公。既是亲戚,仲明若有什么看法见解,大可以与郭伯济商议,不用往曹昭伯那边说。”
秦亮在马车上反复回忆着司马师说过的话。今晚司马师的话仍旧不算多,秦亮一连想了几遍,几乎都能背下来了、尤其是感觉独特的那一两句话。
这时秦亮又想起,表叔令狐愚说的一些话,确实是有点道理。别说令狐愚是性情中人,会不会打仗不知道、却大概懂些正治。
影响此役的因素好像不在战场上,而且做着做着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但不管怎样,曹爽没有明白许诺的赏赐,司马师却很具体且痛快、明确说了太守加将军号!于是秦亮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想感慨朝政黑暗、又很喜悦期待着太守官位,想高兴、却又觉得事情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