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枭没回应,想了想道:“大将军府一定会败?”
王飞枭向二人回礼。
秦亮道:“二叔所虑甚是。”
当初王令君也这么问,显然曹爽的实力、大家都很认可。
秦亮接着说:“大将军府不发动伐蜀之役还好,说不定司马懿心里还有点虚,这么一搞,反倒鼓励了司马懿。朝中二元共治将如何结束、恐怕绝不会善了。”
秦亮又转头看她的脸,下意识想知道她此时的心情。
晚宴上既没有歌舞,也不便饮酒过多,秦亮只顾吃菜吃饭,筷子没放下过。很快他就吃饱了,但今天他已无事可做、不好提早离席,遂起身到庭院里去走走消食。
秦亮微笑道:“说得更多。”
二叔在亭子里踱了两步,又沉声道,“若是太傅获胜,最先急的可能是兖州刺史令狐愚,令狐愚多半会找汝外祖共谋大事。太傅与阿父亦会相互猜忌,将来何如、实在难说。”
王飞枭沉默了一会,神情有点犹豫:“汝外祖掌握全局,仲明之言,是否先告诉他?”
秦亮可不只是推测、还有后世的知识,故而语气很肯定:“仆出仕之前就想到了,所以何晏先派人征辟,仆根本不想出山。可是后来与仲长氏发生龃龉、长兄被抓进了监牢,迫不得已、仆才入大将军府为掾。因为那时除了大将军,没人愿意征辟。仆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三叔总算听他哥的,摸着脑袋悻悻强笑了一声。
果然没一会,王令君也走了出来。她看到秦亮在廊道旁边的一个亭子里,便走过来揖拜。秦亮还礼道:“在寿春没什么事做,明天我们就回六安罢?”
秦亮却挽留道:“等下一起去。”
秦亮却摇头道:“我觉得还可以再等等。
王飞枭道:“以后有机会再谈,我过去打个招呼。”
宴席就是这样,时间往往很长,所以席间大伙经常到处走,不限于一直呆着厅堂里。
秦亮听到这里,心道:果然二叔才是王家脑子最清醒的人,我没有看错。
令君的神情竟然很平静。她的眼睛里隐约映着西边的余晖,比之前稍微消瘦一点的清丽瓜子脸上、神情挺严肃,无一丝笑意;不过因为她脖子挺拔端庄,神情气质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悲伤。
他便决定多说几句,遂小声道:“不止如此。司马家冒险打破局面,当然是想自家独掌大权。王家的势力人脉,本身对司马家就是个威胁,除掉王家有利无弊。
不过王凌家的人必然也有些警觉,看王飞枭的样子就知道了。只不过事情还没到眼前,他们才吃不准、结果究竟会怎么样……不然怎会有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说法呢?
秦亮低声道:“大将军府胜率不大,主要是几个主事者的问题。回顾一番伐蜀之役,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漏洞百出。比如郭将军投靠了司马家,专坑大将军,仆知道、大将军府那么多人却不知道。”
就在这时,只见厅堂侧后门里走出来了两个人,正是王广与诸葛诞。
王飞枭点头道:“即便是汝外祖、二叔母,我暂且也不会对他们说。”
秦亮的酒量不行,先陪三叔对饮了一杯,然后便找借口道:“外舅还在丧服,仆若喝个大醉,只怕失态。下回三叔来六安城,仆定当作陪,不醉不归。”
他还没进亭子,秦亮夫妇便揖拜见礼,招呼“二叔”。
王令君也察觉了秦亮的目光,转头看了他一眼:“夫君不用担心,祖父所言确实有理。”
王令君点头说了声“好”,接着轻声道:“晚宴之前,妾去拜见了祖父,祖父又陈述了联姻考虑。妾以为,阿父亲迎的日子等不了太久,那时我们还会来寿春,这次不用久留。”
秦亮顿时对王飞枭投去感谢的目光。
令君是这样的人,她对关心的人自然会有各种情绪、情感,但也不会太过意气用事。就像之前、秦亮死亡的消息传回洛阳,令君也比其他人更沉得住气。
好在王飞枭出面道:“仲明说得有道理,三弟别劝了。”
秦亮点头称是。
再加上刚才二叔的疑虑,双方都觉得令狐表叔会慌不择路,产生猜忌。司马家一旦独掌大权,王家处境恶化、几乎是可以完全预见的局面。”
片刻后,王令君便小声道:“对祖父也不愿告知,君却让妾旁听?”
秦亮笑道:“若是连你们都靠不住,那我躺着等死好了,挣扎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王令君抿着嘴唇,抬头看了他一眼。
秦亮转头回应她的目光时,正面向西边。太阳下山后,天地间的景象已迅速黯淡下来,天边的云上却还有一片残存的亮光。明明是大晴天,此时的意象却仿佛有点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