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令狐愚要去如厕,习惯性地叫上了秦亮。秦亮也未推诿,与王广打声招呼,叔侄二人便离开了席位。
秦亮与羊祜慢慢来到走廊上,秦亮开口道:“兰石(傅嘏)要出任城门校尉,我正准备邀请元凯(杜预)来接任卫将军府长史。”
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秦亮与钟会没什么恩怨,才能相处融洽。钟会对付起友人来、照样不会手软,譬如对待嵇康。
令狐愚转头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人过来,遂开口道:“皇帝还真是对我们恨之入骨阿。”
秦亮也相信这个说法。
令狐愚提起皇帝,应该是因为毌丘俭去年在邺城见密使、收到血诏的事。此事不久前才让廷尉给审出来。
王广点头道:“荀勖在中书省做官的时候,我与他有过来往,他确实对清商乐颇有心得。”
羊祜点头应允。令狐愚听罢却道:“我先回去陪汝外舅喝酒。”
秦亮沉声道:“此事先与外祖商议才行。”
但现在秦亮没有再反对。拥兵支持曹芳的毌丘俭已死,趁着震慑朝廷的时机,此时行废立并无不可。
“原来如此。”秦亮一副恍然的样子。
秦亮也不点破,顺着话问道:“那荀勖现在何处?”
当时秦亮必然不同意,主要是起兵还没成事、便行废立,给天下人的感官实在太坏了。
“不敢不敢。”钟会摆摆手,笑着淡淡说道,“颍川荀公曾(荀勖),算得上是清商乐名家。王将军应该也知道。”
秦亮毕竟不是士族出身,对这些东西确实不怎么了解,他遂问道:“士季是否为名家?”
目前能确定的事,只是毌丘俭见了洛阳密使、并收到了诏书;但王秦令狐几家都相信、那血诏是出自皇帝之手!否则若要伪造诏书,为啥要从洛阳悄悄送过去?
秦亮不动声色道:“应该是罢。”
钟会的先父钟繇,那确实是书法鼻祖人物,稍微接触过书法的人、也不免受其影响。不过秦亮出仕的时候,钟繇已经去世了,确实有点遗憾。
秦亮听到这里,忽然隐约明白了,钟会似乎正在趁机向自己举荐人。
钟会道:“舞姬能如此娴熟已经很好了,但若要她们具备独特之处,还得名家指点。”
羊祜思索了一会,恍然拱手道:“元凯很有才能,秦将军慧眼识珠。”
没一会,钟会走上来敬酒,与几个人谈笑了几句。钟会年纪不大、与人交往却有分寸,不会让人感到尴尬。之前秦亮以为是他出身士族,耳濡目染的缘故;但并不全是这样的原因,有些士族子弟日常也不好相处。
秦亮问钟会:“士季觉得,厅中的清商乐舞如何?”
钟会忙道:“无法与先父相提并论。”
王广接着之前的话题道:“士季最有造诣的还是书法,那是得到了钟太傅的真传。”
秦亮点头道:“外舅、表叔言之有理。”
秦亮出宴厅之后,在外面走一圈透气,人也好像清醒了一些。邸阁上面的嘈杂声依旧清楚可闻,但到了外面、确实更清静。
巨鹿之役前后,杜预在军中出谋划策、从旁辅佐,十分卖力,看得出来他有心向秦亮靠拢;毕竟他爹能翻案洗掉罪名,便是秦亮从中出力。
杜预虽与荀氏有点关系,但那是因为感激当年荀彧对杜家的恩惠,只能算是知恩图报、人情来往。实际上如今杜预与荀家人已经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没什么来往了,他与毌丘俭之妻荀氏更是不认识,自然也牵连不到毌丘家……否则讨伐毌丘家时,杜预的立场便不会那么清晰。
长史主持整个卫将军府的日常事务、且朝夕相处,很能培养起相互信任的关系。
如今秦亮举荐傅嘏出去做官,便是觉得傅嘏已经很可靠了,没有必要继续在卫将军府做官。去年朝堂上发生莿杀案,傅嘏那是霍出性命在保秦亮,因此屁鼓大腿上挨了好几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