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天之前、贾充还在大将军面前进言,怎么找个借口殺掉郑小同!这时郑小同却已到了大将军府。
长史羊祜也感到有些无奈,因为在上次大朝之前、他就邀约了郑小同,自己总不能言而无信!
二人走过前厅西侧的长廊,羊祜终于忍不住,转头问了一句:“那日陛下召见卿等,说了些什么?”
郑小同顿时愣了一下,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下来。
羊祜见他犹豫,遂不再勉强,继续往前走。郑小同也跟了上来,二人继续默默地往北走。
没一会他们就到了前厅阁楼上的偏厅,只见几个官员宾客正跪坐在筵席上,其中还有个稀客,臧艾。
臧艾以前是黄门郎,但司马懿凊算曹爽的党羽时、臧艾就被罢官了。至今他似乎还是赋闲在家。
他是泰山郡人士,羊祜的同乡,但他与羊祜的来往并不多。臧艾来大将军府、自然并非羊祜引荐,却不知是谁引荐的。羊祜用余光大致看了一下在场的人,不禁多看了钟会一眼。
秦亮见到郑小同,眼神也瞬间出现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但神情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羊祜遂上前揖见,引荐郑小同。
秦亮微微侧目,先看了羊祜一眼。大将军估计已经能猜出来,上次贾充建议杀郑小同,羊祜为其说话时,便已有了打算、想将郑小同引荐到大将军面前。
羊祜道:“先就事论事,何骏这次是不是冤枉的?”
郑小同拜道:“今有大将军辅政,国家幸甚。”
两人说得很委婉,但羊祜已经明白了,何骏这次多半又是冤枉的!
羊祜见此情形,心下也松了口气。在羊祜看来,大将军有时候会固执己见,但还是听得进去别人的谏言,不予采纳也会理解身边人的用心。就像上次羊祜劝阻攻伐汉中,后来秦亮也说羊祜等人是出于好意。
臧艾告何骏强闯民宅、企图奸婬其姨母。何骏辩称是你情我愿,他早就与李氏有关系,而且李氏没有夫君、不算通歼;但没什么用,何骏再次被关进了廷尉监牢。
秦亮转过身来,不过脸上依旧无甚表情。羊祜记得秦亮在关中、汉中时晒黑了一些,但刚回来没多久,脸上的皮肤好像又养白了一些。
臧艾随后便来到了大将军府,将那天在夏侯玄府上、何骏的言论又说了一遍,还详细描述模仿了一下何骏的表情与口气,揣测何骏在心里诅咒大将军,用心恶毒!
臧艾说罢,向羊祜拱手道:“仆绝无半句虚言,羊长史也在席间,可以证言。”
羊祜开口道:“当世儒士,研习郑氏经注者不少。士人正应形成共识,规范言行、严于律己,方可吏治清明。”
这关系也太乱了!!邓飏与何晏是好友关系、同在曹爽那边做官,算是同辈人,何骏与邓飏怎么搅在一起了?
夏侯玄在府上与好友聚会,通常都是一起吃五石散,然后坐而论道。
郑小同忙道:“先祖父治学,仆不及万一。”
廷尉还是陈本,陈本没有立刻定案,似乎在等各家的意见。因为何骏的出身不一般。
原先羊祜便隐约有所耳闻,但今日方知、可能不只是流言蜚语,因为桓范是了解爽府内情的人。
大司农桓范主动开口道:“若非看在金乡公主殿下的情面上,那何骏早就该死了。其父也不是什么好人,临死前还出卖那么多好友,真是罪有应得!当初与他们家交好的人,真是瞎了眼阿。”
大将军这么一说,大伙看郑小同的眼光,也立刻多了两分重视。
寒暄了两句,秦亮并没有问郑小同、有关皇帝召见的事,连提也没提,倒是对其祖父的事迹很感兴趣。
三人返回偏厅议事。待到来客辞别,羊祜便负责相送。
臧艾趁着拜别的时机,主动与羊祜攀谈了两句,没话找话地提起泰山郡的一种野菜。他见羊祜没什么兴致,才悻悻作罢离去。
不料何骏说了一句:“各家支持他做大将军,除了军功,不正是看他为人谦恭?除非他能一直赢,但凡有点闪失,我们再看看情势罢!”
郑小同却忽然主动说道:“前日朝贺罢,陛下召见仆等三人,乃因陛下担心大将军有怨气,故而慌张。仆劝解陛下,大将军上任后宽容待人,不必太过担忧。经由仆等劝解,陛下之心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