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风掠过皇宫阙楼之间的风口,发出了呼啸的声音。一阵风穿过成排房屋的巷子,又把那些没有关好的门窗吹得“噼啪”直响。
“啪!”冗从仆射李涛面前的木门、忽然开了,一下子撞在了墙上。有人推房门、借着风势一下子便失去了轻重。
大长秋的谒者令张欢拿着东西走了进来,而掀门的宦官依旧站在门外。
张欢把一只红布绳系着的瓷瓶、放在了木案上,还贴心地放上了一只杯子。
李涛看着面前的瓶子,脸色顿时一变。
张欢看了他一眼:“我出去等着?”
李涛顫声问道:“尔等有诏命吗?”
张欢冷笑了一声:“汝干的那些事,心里没数?谗言齐王殴打宫人、活生生烤死清商署伶人,哪一样罪状没有汝??”
李涛道:“我只是听命行事!若说谗言,邢贵人说得比我多,还曾说过齐王妃的坏话,她为何能去邺城?”
齐王曹芳离开洛阳之后,他宠幸过的张美人、邢贵人等一众妇人都被送走了,亲近的宦官也有几人同行。只等齐王宫营建好,那些人便能继续在曹芳身边服侍。唯独李涛只被罢免了冗从仆射一职,未能出宫。
秦亮应声走进房门,刚进门、面门几乎快贴到垂帘上了,离郭太后很近。垂帘后面,有一张床(坐具)、三面绸缎屏风围着,郭太后正跪坐于床。
废黜皇帝连带的一些事、像是宦官李涛从人间硝失之类的,秦亮自然还不知情。他这两天顾不上旁枝末节,此时正在朝堂里主持集议。
秦亮坐到筵席上,向郭太后稽首。郭太后也俯身还礼。
虽然太常羊耽已经出发两天了、前去迎接曹启,但皇帝人选还是要大家再商议一下。
等了好一会,屋子里终于传来了“叮叮哐哐”的一阵响动,渐渐地没有了声息。
刚才表达了主张的尚书郎挪动身体,客气地向蒋济拱手作揖,却道:“公台明鉴,仆闻东海王庶长子神明爽俊、通晓文武,以为是更好的人选。”
而蒋济有个问题,在扬州起兵之后、王秦令狐三家与司马氏已经公开敌对了,蒋济还听从司马懿的意思,给青徐都督胡质写过信。所以蒋济更加谨慎、不想在此时引起秦亮不满??
当然蒋济一向有老实人的名声。正如他坑完了曹爽、又坑王凌,十分无辜,只因相信司马懿会信守诺言……说不定这次、蒋济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曹芳的那些罪状属实,真的不适合做皇帝罢?
秦亮耐心听了许久大臣们的言论,终于当众说出了自己的主张:“皇帝乃国之根本,吾等应该看长远一些。我主张推举东海王嫡子、文皇帝孙,年纪虽比东海王庶长子髦稍小,但可以请太后先行摄政,只待皇帝亲政、国家便可长治久安了。”
垂帘内有两个宫女、帘外有宦官黄艳,秦亮便专门说了一句:“诸臣推举新君,恭问殿下之意。”
门楼前的殿中侍卫、向秦亮抱拳拜称“大将军”,秦亮点头回应。
李涛的皮肤有点黑,这会脸色看起来更黑。他盯着瓷瓶看了许久,终于拧开塞子,将里面的酒水倒进了杯中。
郭太后轻叹道:“若是曹昭伯、或司马懿仍在,我早该搬到永宁宫了。不过我确实无心于此,如果没有仲明辅政,我也不可能有办法维持。”
秦亮抬眼往垂帘里看了一眼,“只要我还在执政,便不同意殿下去永宁宫。无非是住在中宫、或者后宫的区别,以后……”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到皇帝亲政,殿下也可以居住后宫西游园,跟以前一样。如此也方便、皇帝在近前尽孝。”
虽然秦亮的声音不大,但他一开口,立刻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大伙纷纷瞩目,随之附和,赞同曹启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李涛忽然似哭非笑地尖声道:“恐怕为陛下打听消息,在太学说的那些话,才是尔等不肯放过的原由!”
羊耽走得急,他要去的地方、大多人并不知道。估计羊耽离开洛阳的事,也还有一些官员不知道。
于是朝堂上有一些人,仍在那里推举曹髦。司空蒋济说话都有点费劲了,却终于忍不住、好心说了一声:“还是选东海王嫡子罢。”
蒋济只得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秦亮立刻用轻松随意的语气道:“殿下若去了永宁宫,谁来摄政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