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袖而去。
他既服了软,贾玩和惜春也不闹着去找贾敬了他们便是去了,贾敬会替他们主持公道才怪,只会嫌他们误了他的修行。
尤氏好说歹说才将两位小祖宗送回了房,刚坐下喝杯茶喘口气,忽见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来:太太,太太,不好了,二爷和四姑娘现正在收拾行李呢,说要搬出去!
尤氏顿时慌了神,提了裙子朝惜春院子里跑,一面道:快,快,快点去叫老爷!
带着人,跌跌撞撞的闯进惜春的院子,只见贾玩和惜春正坐在院里喝茶,屋子里小丫头进进出出,依稀看着已经收拾出了好些个东西来。
忙喝道:放下!还不给我都放下!
又低声下气劝道:玩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呢?你哥哥不过说了一句气话,且已经道过谦了,怎么还就当了真了呢!舌头还有磕着牙齿的时候呢,自家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何必这样较真。
又对惜春道:四妹妹,不是我说你,玩兄弟年轻气盛,你不说劝着点儿也就罢了,怎么也跟着胡闹?
贾玩给尤氏道了盏茶,道:嫂子,方才哥哥说,要是不去道歉,就别进这个家门,我想来想去,还是
不去了!不去了!尤氏跺脚,连声道:玩兄弟当然是念书要紧,念书要紧。
贾玩道:嫂子你说话作数吗?
尤氏还不及说话,就听贾珍一声咳嗽进门,道:我们原都是为了你好,怕你不懂为人处世,得罪了人,才想方设法替你描补,既然你不领情罢罢,你爱去就去,不去就不去。
贾玩啊的一声,道:我本想说,想来想去还是去一趟算了,既哥哥说可去可不去,那我就不去了。
贾珍、尤氏一起看了过来。
贾玩正色道:我当然知道哥哥那句只是气话,大潜律令上写的清楚呢,父母在,不私产、不分家,否则便是忤逆之罪。
所以便是哥哥当真,我也不敢当真不是?我年纪小,有事也怪不到我头上,但若让御史知道了,参哥哥一个不仁不孝,到时候丢了祖宗的爵位,叫弟弟如何承担得起?
贾珍脸色发青,尤氏指着屋内的箱笼,狐疑道:那你们这是
惜春笑道:林姑父要出京公干,怕林姐姐一个人在家无聊,让我过去给林姐姐做个伴儿,所以我先把东西归置归置老太太那边已是打过招呼的,只还没来得及和嫂子说呢。
贾珍两个气的眼前发黑,贾珍拂袖去了,尤氏欲言又止,摇了摇头,也跟着去了。
惜春叹了口气,道:这下大哥大嫂可是彻底恨上咱们了。
贾玩道:你道哥哥为什么非要我过去道歉?
嗯?
贾玩道:还不是顾忌着刚升了九省统制,奉命巡边的王家舅老爷,王子腾王大人。
惜春皱眉道:既如此,你不该硬拗着才对。
她虽也不愿忍气吞声,却总不能坏了大人的正事。
贾玩道:哪有那么简单?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只是别在外面乱说。现如今,宫里的两位正在斗法呢,师傅和王大人,坐的不是一条船。
惜春啊的一声捂住嘴。
贾玩道:师傅是陛下的亲信,王大人却是太上皇的人,我们若去王家那边卑躬屈膝的,岂不是丢师傅的脸?而且脚踏两条船乃是大忌,能和王家疏远了倒是好事。
惜春道:这些都是林姑父同你说的?
贾玩含糊道:算是吧。
其实林如海很少和他提及朝政,更不会说起王子腾的事,但王子腾是太上皇亲信,却是不争的事实若不是亲信,何以能当京营节度使,掌京都部分兵权?
如今他被派遣出京,看似升了官儿,但统制这个职位,向来是临时任命,兵罢即免,而巡边的差事,显然也是临时的可见升官是假,皇上找个由头收回京城的兵权是真。
只怕他出去容易,回来难。
剩下几日,贾玩专心同陈海学些技巧套路,好出京后自行练习,到了三月初九,便跟了林如海一起,带着人马出京去了。
第15章
这次林如海的出行极为风光,所过之处,受到如同接驾般的款待,然而风光伴随着的,是风险。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放在朝廷如此,放在一个衙门、一个家族也是如此。
如今盐政一块,无论产盐、运盐、售盐,理论上都是林如海一个人说了算,无论是盐场的管事,还是盐商,只要他愿意,想换谁就换谁。
只是,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当今的大潜,盐税一项,足足占了全国税收的四成,然而这样大的比例,和前朝历代比起来,却仅仅是中下水平。
而足足占了全国税收四成的盐税银子,却又只在整个盐业的利润中占了不到一成的份额整个产业链的利益之丰,可想而知。
这样的金山银海,谁肯放弃?
若只是让他们换一个人上供,甚至再添些份额,他们都能容忍,但若想将他们彻底踢出局,那便是他们的生死之敌!
所以换谁不换谁,换到什么程度,是一门学问,更是一场交易。
贾玩甚至有理由怀疑,王子腾之所以会丢了经营节度使的差事,便是在这场交易中,做了牺牲品。
一个多月后,山东某驿站的房间里,水汽蒸腾,屏风后面却只见桶,不见人。
笃笃笃!三声,然后又三声。
片刻后贾玩才从浴桶里冒出头来,伸手抹了把脸上糊住了眼睛鼻子的水流:走开!
笃笃笃!又是三声,不疾不徐。
贾玩抄起水瓢砸在门上。
笃笃笃!又是三声,连节奏都没变。
贾玩坐倒在桶里,不吭气了。
这种情形下,还会在外面锲而不舍敲门的,还能是谁?
玩儿开门,林如海温和清雅的声音传来:你洗了这么久,水都该凉了,我进去给你加点热水就出来。
不要。
京城送了书信过来,你要不要看看?
不要。
林如海道:你再不开门,我可就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