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鹭期期艾艾的开口道:“爷可是在为亲事烦扰?”明定答道:“就你这狗奴才机灵,你知道爷在烦什么?”苍鹭斟酌问道:“爷可是不想要这门亲事?要不我们去找二老爷说说?”听到这话,明定顺手拿起一个摆件砸向苍鹭:“这就是你给爷出的主意?!还想让爷屁股开花不成?”
苍鹭心想,就你干的这事儿,屁股开花不是轻的嘛,想归想,嘴里却说道:“看这情形,不能从府内开口说不结这门亲了。那…要不,我们直接找上那王家,让他们家知难而退,拒了这门亲事。”
明定眼睛一亮,这也是个主意,先前他心中隐约有这个念头,只是不敢宣之于口,既然这奴才说了,看来,也算是个主意。明定定定地看向苍鹭:“这真的可行?”苍鹭一看爷这神情,我能说不行嘛,忙点头如捣蒜:“行行行,爷放心,这绝对行。”
第八章
主意已定,接下来就是如何实施了。要怎么找上王家,这是个问题。总不能直接跑到人家家里说不要将女儿嫁给自己吧。擅自找上王教谕,相当于直接告诉人家,自己看不上他们家,这些读书人最是左性,万一闹大发了就不好了。
想来想去,最好还是直接找到这王小姐,让她知难而退,自家回家跟父母说不嫁了。况且女孩儿家脸皮薄,就是有什么别的事儿也必不敢说出去的。嗯,就这样定了,直接找上这王小姐。
打听事儿苍鹰擅长。命人找来苍鹰,让他去打听王家的事情,最好是能打听到那王家小姐的行踪,以便七爷能见见这王小姐。苍鹰接令后,就在王宅门口转悠,跟王贵套近乎。
这天,一大早就见王贵在门口套车,就问:“贵叔,套车哪。是送王教谕去书院吧。”王贵听了笑道:“天儿不早了,我家老爷怎么可能这时辰才去书院。是送我家小姐去骡马街买东西去。”苍鹰一听,哎呀,总算出来了。跟王贵敷衍几句,立马跑回家去向自家主子邀功了。
李明定接到消息,就立马要出门。在大门处还与看门的李福纠缠了一阵,后面自己再三央告有事处理,并许了一坛子酒,总算出了大门。
一出门就快马加鞭的往骡马街跑。从他们侯府到骡马街少说也要跑小半时辰,万一那王小姐不在那儿了呢。
一路踩翻了好几个摊子,好容易来到了骡马街。到了骡马街,李明定如鱼得水,做为一个资深纨绔,与狐朋狗友来骡马街吃酒玩耍,看大姑娘这是必不可少的。
想这王小姐逛街,也不过是买些女孩儿家的胭脂水粉之类的,左不过那几家。就命苍鹭、苍鹰去探查一番。自己到陈记茶楼喝杯茶,顺顺气,也顺便看看有没有漂亮姑娘可以看。
刚坐定,忽闻一妇人扭过来:“哟,李公子,好久都没见您了,我家艳姐儿盼您盼的眼都望穿了。”李明定侧头一看,原来是甜水巷暗娼艳姐儿家的老鸨儿。似笑非笑道:“爷不来,你家艳姐儿不是又可以做新娘了嘛。”
老鸨儿陪笑道:“瞧爷说的,我家艳姐儿可是想爷想的整日介吃不下睡不着的,可是没有别人的。爷也好久没来这儿了,今儿个就跟奴家去,让艳姐儿好好跟您松乏松乏,也好解解我们艳姐儿的相思之苦。”
正在这时,苍鹭上到茶楼来了,气喘吁吁的说:“爷,找到了,找到了,在彩绣坊……”还要再说,看到旁边有人就噤声了.李明定想着正事儿未办,提脚就走了。
老鸨儿见到嘴的鸭子又飞了,不过也无法,她可知道这位爷的爆脾气,可不敢造次,只得说:“那爷您办完正事儿可记得来看我家艳姐儿啊,我让艳姐儿给您做几个好菜,好好陪您喝几盅。”李明定鼻子哼哼的含混而答,转身往彩绣坊而去。
来到彩绣坊,苍鹰迎上来:“爷,在二楼呢。”李明定带上苍鹭、苍鹰就往彩绣坊里闯。彩绣坊里基本上都是女眷,吓的纷纷避让。
店主连忙迎上来,见这公子锦袍银冠,身后跟了两个健仆,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陪笑道:“不知公子驾临小店要买什么呢,请公子在隔间坐坐,奴给您捧来。”
李明定这才想到,在这人来人往的店里实不好说话,况且现在也不可能将人给弄出去到一个背静的地方说话。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听到店主如此讲,正中下怀,矜持的点点头,苍鹭道:“现在就带我们去,走吧。”李明定明苍鹰使了个眼色,苍鹰心领神会,到二楼去请王小姐。
苍鹰事先已向王贵打听清楚了,因而到二楼就径直来到一个穿芙蓉色衣裳的女子旁边,躬身行礼:“王小姐,冒昧打扰,苍鹰有礼了。”玉然莫名奇妙的看向他,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
这时芙蓉特别紧张的挡在了玉然前面,叱问道:“你是哪家的?怎可如此无礼闯到我家小姐面前。”苍鹰低头道:“王小姐不必慌张,我是平川侯家的,奴才名苍鹭,我家主子是定七爷,想见见小姐,还请王小姐移步。”
王玉然听了十分愣然,芙蓉知道该自己上了,总不能让自家小姐去骂一个奴才吧,因而芙蓉斥道:“你家主子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他说要见我家小姐就见啊,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还不走开。”
玉然止住芙蓉:“芙蓉,我们走吧。”带着芙蓉要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苍鹰一见,急忙去拦,正如芙蓉所说男女授受不亲,他又不能触碰到玉然主仆俩,因而这拦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眼见拦不住了,急得飞奔去找他家爷去。
李明定在隔间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来,正烦燥着呢。苍鹰进来了,李明定问:“如何,人可来了。”苍鹰耷拉着肩膀摇摇头。李明定问:“不肯来?”大怒起身亲自去见玉然,“本想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在僻静的地方说也好留点脸面给她,谁知竟然不领情,那爷就在外面跟她会会了。”
玉然刚走到二楼门口,迎面就来了个人拦在她的面前,只见此人头戴束发银冠,内穿象牙白大袖中衣,外套象牙无袖交领曲裾深衣,领口、衣缘、肩头均饰有淡青色花纹,红、黑两色相拼宽腰带;身材高大,长得剑眉星目,鼻子高挺,嘴唇棱角分明,整个人称的上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不过转眼,这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就变成了街头混混,他指着玉然她们气势汹汹道:“你站住……”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
是该顿住,本来明定以为自己找这王小姐讲完不要嫁自己就走的,可是看见眼前这人,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来,面前的女子身穿芙蓉色娟纱绣花长裙,项上压了一个璎珞项圈;中等身材,杏眼如波,肌肤胜雪,腮含新荔,整个人都呈一种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娇娇怯怯,但骨子里又透着一种端装稳重,隐隐又有股英气,真是交相辉映。
尤其是一双眼睛,清亮逼人,说实在的,看到这双眼睛,他的心颤了一下。明定想说的话说不出口了,而且心里透出一种,这种女子,我不拿下谁拿下的豪气。
明定改变主意了,盛气凌然的指着玉然道:“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玉然见他说话这样儿,心说真是白瞎了这副好容貌。
玉然定定的看向他:“你我素未谋面,应该是不熟识的,你要跟我说什么。”明定道:“你我之前确实没见过,但你应该听说过我,我是李明定,你我现在正在议亲,我有事要跟你讲。”
玉然怒道:“你这人好不知礼,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跟我讲什么。”苍鹭在旁道:“爷,王小姐,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到这个店里的隔间说话吧。”
玉然见这个情形,自己想走也走不了,况这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实在难看,他倒没什么,自己一个姑娘家就麻烦了。因而愤愤的快步向隔间走去。
到了隔间,玉然怒视明定,“你不是要说什么吗?说吧。”明定哪知道要说什么,来之前是想让玉然拒婚的,现在改变主意了,刚才说有话说纯粹是行为快过脑子了,是想为自己前面那无礼之举做掩饰。现在,要不是为了多看下玉然,恨不能马上走。
玉然见了刚才明定那无礼之样,以及从骨子流露出的纨绔劲儿,坚定了决心,决定回家就跟母亲说,拒了陈夫人,不结这门亲了。
玉然道:“你既知你我正在议亲,就该避嫌。你我现在如此,已是逾矩。还有,说你我议亲还早了点,只不过是亲朋提说了一下,还未有任何下文。不过,今日得见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我想,你我后续不大可能有任何交集,男女有别,玉然就此别过了。”
明定一听,沉沉拦住:“你这么说,是看不上我,要拒亲咯。”玉然道:“公子乃侯门贵胄,小女子惶恐,实难高攀。芙蓉,我们走!”明定道:“我还是很想知道,今日见我,怎个的名不虚传。还请小姐解惑。”玉然道:“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名声,你自己个儿应该清楚的吧。”
明定被玉然对自己不以为然的态度激怒了,做为庶子的自卑与惶恐激起了极度的自尊自傲。明定恨恨道:“我的名声不好。就凭你们家还想看不起爷,爷到你们家提亲,是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别自己将面子折腾没了。”
明定正说着,这时门口响起了一个声音:“七哥,你这是在干嘛呢,不会是在给我那小侄子找母亲来着吧。”原来是李明青来了,这李明青一直盯着李明定,一路跟了过来。苍鹭、苍鹰惊呼:“八爷,八爷,您不要说了。”阻拦八爷再说蠢话。
玉然惊愕了,难怪平川侯夫人刚见自己一面就急着提亲,原来还有这样的内幕。继而玉然感到愤怒了,正如他刚才所说,他们来提亲最大的原因是因自家身份低,进得门后就算有什么,想必也是不敢吭声的。在这一刻玉然心头涌起久未出现的激烈情绪。
见到玉然眼里隐隐的星光,李明定有点后悔了,语气软下来道:“你放心,倘若日后你进门,有人对你不敬,我必会为你出头。”说完,又气势汹汹的对着李明青吼道:“满嘴喷粪,又想讨打,是不是。”
李明青也是输人不输阵的回吼道:“想打架呀,来来来,谁怕谁呀。”两人就准备扑在一起,苍鹭苍鹰拼命的拦了开去。
玉然也不想再看他们厮架,忙忙得带着芙蓉避走了。
第九章
玉然出得门来,走在大街上时,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外面的阳光,心情好了不少,眼前的时光正好,何必为不相干人的生气。安慰完自己,才想起准备给六姐玉芬的结婚礼物还没买好。
但现在实在没心情,还是先吃点东西压压惊吧。带着芙蓉来到汤婆婆包子铺,要了两个包子并一碗汤。慢慢的吃起来,并请汤婆婆注意下门前王贵叔与王妈是否过来。以免他们走过来见不到人着急,刚才分开时约好在彩绣坊等的,现在可不能再去了。
王贵两口子采买完东西,来到彩绣坊未见到人,问掌柜的,得知已走。王妈深知自家小姐稳重,说好的在此等,就算出去了也必不会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