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靖元四年注定了是不平静的一年。
开年不久的江南道一案的风波,在京城中还残留着些许尾韵。城外青石板上,前广平侯和吏部尚书三族的血迹尚且还沁在上面。
被后世称为“靖元输铜案”,牵连一位郡王,数两名伯爵,数名官员,和边关诸州中几大豪族,流干了数千人的血的大案,就这样,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缓缓揭开了序幕。
临安伯称病在家许久,但是新平伯还是要上朝的。只不过他在朝中职位不显,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在朝中充当背景板,光明正大的站在同僚身后发呆。
他只觉得新平伯府最近像是走了什么霉运一般,先是儿子在自家宴会上做出了丑事。
好不容易两家议定了婚事,将此事暂时遮掩了过去后,谁知娶回来的竟是个母夜叉。
不仅新婚第一夜就让伯府里闹出了人命,而且又因新妇娘家门楣比新平伯府高上些许,所以腰杆铁硬。
别说是尤谨行这个丈夫压不住周窈,就连新平伯夫人这个婆婆都压不住,新平伯太夫人更是被气得躺在床上起不来。
这些周窈自然不会在乎,她本来就觉得下嫁给尤谨行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尤谨行躲出去后,她也没有丝毫收敛,反正她在新平伯府中还是和在娘家一样,心情不好就打鸡骂狗的,尤谨行屋里的那些草草也基本快被周窈处理光了。
紧接着尤谨行又在马球场里被平阳侯踢断了腿,现如今躺在床上,脾气一日比一日更暴躁。
不仅新平伯夫人深深后悔怎么这么轻易娶了这么个灾星进家,连新平伯都开始想着能不能让儿子和周窈和离,哪怕让尤家出点血都行。
今日是小朝会,近日来朝中又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各部例行汇报一些杂事而已,这些事新平伯都插不上手,所以他一直面色恭敬地站在那儿心中想着自己的事。
而这个小朝会很快就会像以前那样,无风无波的结束。最起码在那位御史站出来前,新平伯是这么想的。
被身后的同僚狠狠杵了一下的时候,新平伯还在想着要不要下朝之后去找临安伯聊一聊,最起码让他管束一下周窈也是好的。
新平伯被肋下的疼痛惊得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名御史已经出列了。
新平伯有些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看同僚,又看了看出列的那名御史,不太眼熟,似乎是个御史台的新面孔。
“启奏陛下。”那名御史执着朝笏,一板一眼道:“臣有本奏。”
在场的朝臣,除了早已知晓何事的几人之外,纷纷心中一凛。
毕竟能让御史台在朝会上当朝启奏的便绝无小事,否则一般的谏议都会由察院转至台院后,再转至内阁。内阁无法处理的,再上达天听。
“爱卿请讲。”
得了靖元帝首肯之后,那名御史便接着开口说了下去,他接下来说的话,让殿中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