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早了些,你可以写下旨意,藏于妥当之处。
萧归歪着脑袋想了想,发觉他相父说的很对。这样一来,既可以减少了萧绡的危机,又可以安抚朝臣的顾虑。
万一有变,有一道旨意在,萧绡也好,他未来的子嗣,这个皇位也有个主人。
好了相父,今日是除夕,不谈政事了。
远处有绚烂烟火升起,一声声清脆的鸣响,夹着偶尔的欢声笑语,腊月里的天气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等到子时一过,温无玦打了个呵欠,然后起身回房。
谁知他前脚刚走,萧归后脚就跟上。
随着温无玦进了门,喀地一声关上门。
因着是除夕,廊下红彤彤的灯笼照得屋里都带上了绡缎似的软红,烛光摇曳之中,极为喜庆。
萧归轻笑着从背后拢住温无玦。
相父,这像不像是洞房花烛夜?
他心里微动,他们二人身份特殊,此生是没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办婚礼了,但这种私下的小情趣又何尝不是一种补偿呢?
你觉得遗憾?
萧归倒觉得没什么,他神经粗条,哪里在意这种世俗虚礼,只是担心他相父在乎。
他想了想,道:不是有句话说的,你生气过,慢慢变老?
温无玦足足愣了五秒,什么?
萧归总觉得有句话很合适,仿佛在哪听过,意思也是很好的,但话到嘴边,就感觉变了样。
你生气过、你说
闹了半天,温无玦才慢慢品出来了。
他一巴掌拍在萧归的肩上,咬着牙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温无玦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咬牙切齿,把如此浪漫的十六个字说出来。
这专会破坏气氛的泥腿子!
明日你把这十六个字抄一千遍。
萧归真想扇自己几个耳光,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好好,朕明天就抄,抄到倒背如流!
窗外明光映落雪,屋中红烛照美人。
在细细碎碎的呻.吟声中,温无玦满头墨发垂落榻边,眼尾染上殷红,意识迷离,一室缱绻。
新年开初,朝臣休沐七日。
萧归自然也无事可做,于是被温无玦押着读书写字。
一千遍,抄好了。
萧归扬着眉头,一千遍而已,这有何难?
温无玦正在练书法,便搁下了笔,将那叠乱糟糟的宣纸接了过来,谁知才看到第二张,差点被一口水喷出来。
死生契阔,与子偕老,执子之手,与子成说?
萧归:有什么不对么?
温无玦磨着牙、眯着眼睛,一字一顿道: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萧归:
重新抄!
写完了这句,再读四书五经,背名家名篇。温无玦按着脑中回忆,把以前在现代背下来的许多古诗词、文言文,都默写下来,打算让萧归背到透透的为止。
萧归被折腾得够呛,感觉自己过了个假年,巴不得快点上朝。
温无玦一没留神看着人,人就跑了。
他叫了温伯过来。
看见萧归了么?
温伯对他没好气,他?他策马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鬼混。
这时陆嘉插嘴道:我瞧见他往后山的方向去了。
又是后山?温无玦皱了皱眉头。
温伯摇头,都说那里瘴气很浓,野兽虫蛇太多,他偏不信,真是的!
温无玦在门口默然片刻,随即让温伯给他拿狐裘来。
公子想去哪?
我去后山看看。
温伯愣了一下,连忙阻止他,公子,那里可不是玩的。萧归身体好,你可不一样,万一被那瘴气染上了,可是致命的。
温无玦摇头,我不进去,我就看看。
你!
温伯见他不听,只好跟了上来。
谁知,两人刚走到丞相府中门,便见一个人影从侧门闯进来,面色慌张。
丞相!
温无玦抬眼一看,是高沉贤。
他心头微微一跳,怎么了?
高沉贤勉力冷静道:末将适才跟随皇上进了后山地龙潭域,谁知碰上极浓烈的烟瘴,眼前完全看不见,一眨眼功夫,就没瞧见皇上人影了。
什么意思?温无玦手上微微颤抖,是迷失方向了?
高沉贤也并不确定。
末将带了禁军几十人进去,我们都出来了,可却没见到皇上,末将担心
温伯也急了,担心什么?
担心出事了,所以想请丞相令,是否可以出动全部禁军进去搜索?
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温无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今日初五,禁军本就是轮班,人数不足,城防戒备却不能松懈。
带我去看看。
后山是毗邻皇城的存在,其最深处即是龙潭域,因传说其中汇聚了猛兽毒蛇,烟瘴容易中毒,因此,一直鲜少有人敢踏足,更是成了大梁隔绝境外邻国的一道天然屏障。
可萧归却很喜欢去这里边射猎。
温无玦跟着禁军进了后山,随着人马的一步步深入,就发觉不对劲了。
越是往里边走,视线越模糊。
可实际上又瞧不出什么。
这里的烟瘴并不是肉眼可以看到的,而是它会影响视网膜,从而导致眼前模糊。
停。
所有人骤然停在原地。
高沉贤道:要想要再进去的话,所有人得绑在一起,不然恐怕会走散。
温无玦瞧了片刻,分析道:这里林木众多,要是绑在一起,绳索交叉来去,恐怕等下所有人真不用出去了。
可人又不能不找。
众人正在焦灼的时候,忽然听得一阵明显的马蹄声,在林中回响缓缓回响。
皇上?
好像是皇上?
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