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之后,他没吃东西,直接在镇子上继续瞎逛。
这处高原上的小镇,常住居民不多,却很热闹。旅游路过的人很多。也有人专程来玩的。乍一看这很奇怪。后来兰泽在镇子另一头发现了一个规模不大的童校。
灰暗的天空下,小孩子在院子里疯跑;大一点的孩子们,排队跟老师一起在露天的长水池里洗大白菜玩。大概,是在为了午饭做准备吧。要么,就是学习腌菜。
在童校的院子外面,远远地有三三两两的成年人偷偷摸摸地拍照,就是不上前光明正大地参观。
童校正门一侧的那排房子上,有一片刷了黑漆的墙。上面用白色的粉笔写着:长期招收义工。也不知有没有人应征。
兰泽叹了口气。找了个避风的墙角,拿出即食口粮,喝冷水吃饭。
他在认真思考,如何才能把自己玩死的问题。
如果空腹上山,找个风大的地方睡觉,估计有机会成为冰雕吧。
从这些天的经验来说,只要肚子不饿,他就算光着身子睡在风雪交加的室外,也一时半会冻不死。
失温症这种没有痛苦的死法,究竟能不能成功,关键就在于,必须断绝热量来源。
上山之前,可以先饿一晚上。或者嘛——等天黑了,丢了剩下的食物,直接摸黑上山。免得饿了还想吃东西。
然而,还有一个严肃的问题。假如他饿极了,同时还没成功把自己冻死的话,山里的野生动物和花花草草的,会不会受到他的残害?
想到这里,他咽下嘴里的食物,开始脱上衣。
上衣外套里面是光溜溜的皮肉。
大白天的,镇上的童校附近虽然僻静,也引得好几个人盯着他看。
兰泽把上衣外套的绒内胆扯掉之后,把外层又迅速套回到了身上。绒内胆被他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裤子内胆他暂时就不脱了,动静太大,不文明。
因为曾经穿着那层绒内胆摸爬滚打的关系,丢掉的上衣内胆其实已经挺脏的了。
果然,去除了上身保暖物之后,冬季的严寒逐渐展示了威力。
他倒是没觉冻得慌,只是刚吃过,立刻就饿了。
他在小镇里慢慢逛着,边走边继续啃即食口粮。
头天晚上他刚逛过镇子里的商业街。那时候,各家餐馆里面笑语喧阗。隔着门帘都能听见有人喊酒令,吆四喝六。
在白天的商业街,餐馆里仍然能看到有人影在喝粥,吃卤蛋,吃包子。
兰泽走过餐馆门口,嘴里叼着没滋味的口粮。他想把包里剩下的口粮和水都扔掉,又舍不得。干脆进餐馆点了一碗豆腐脑,坐在大玻璃门里面慢慢地喝。
天上没太阳,天空白亮耀眼。就好像太阳也在云后踟蹰徘徊,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露脸。
兰泽打算在傍晚上山之前,去一趟镇上的自助式小体检站。
他还有人生使命需要完成。
身为重大突变的携带者,人可以死。出于对民族、对国家、对全人类负责的态度,突变应该留下。所以,在出发之前,他要去捐精。至于他把蝌蚪留下之后,拿到蝌蚪的有关部门,是拿来养孩子,还是拿来养青蛙,养了几只大青蛙,这些事他管不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搞不好他还是个成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