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骆洲走近,云雾来扭过头来,问:“哥,联系到云霜了吗?”
骆洲摇头:“没,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电话一直关机,家里座机也没人接,还没回家。”
“她大概是在跟我闹脾气。”云雾来说。
骆洲随口问道:“你们两个又怎么了?”
云雾来说:“我结婚了,没告诉她。”
骆洲的脚步猛地一顿。
“三年前我把证领了。”云雾来说,“云霜很生气,我确实应该告诉她一声的,也应该告诉你们一声,很抱歉,到现在才说。”
骆洲喉头干涩,难以想象自己是用什么表情把接下来的话问出来:“你……和谁?”
问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深更半夜,祝凯旋陪同前来,两人亲密如斯。
结婚对象还能是谁?
祝凯旋目光沉沉,面上完全没有讥笑的神情,却让骆洲觉得更加难受。
那是一种无视,比轻蔑更叫人难受,意味着他连对手都算不上。
云雾来却还是很认真地解释了:“和祝凯旋,我去巴黎前我们把证领了。明天应该会有新闻出来,你看到的时候,不必觉得惊讶。”
自大学毕业以后,骆洲一直很努力工作,拼了命地往上爬。
他知道云雾来不是肤浅物质的人,也知道感情其实很没有道理,但是当年知道云雾来和祝凯旋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为自己找过理由,好让失败名正言顺一点:因为祝凯旋有钱,有钱人的浪漫总是来得容易些。
近些年来,他没有刻意等云雾来,只是一直没有遇到更喜欢的人,加上工作很忙,恋爱的事情就搁置了下来。
他那么努力,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可以自信地追求心仪的女孩子,带她去吃高级的料理,送她名贵的首饰,不必再为贫穷自卑。
如果是云雾来,最好是云雾来。
而如今,她亲口宣告他年少的梦破碎。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再度打开,医生告知了好消息:“手术很成功,等病人醒了就可以出来了,家属现在去补一下手续吧。”
纪秋月醒来被送回病房的时候,祝凯旋没有跟进去。
“我在外面等你。”他说。
现在特殊时期,他可不敢刺激刚动完手术的纪秋月,万一惹得人家情绪过分激动,再生事端。
看在云雾来主动、大方、坦荡地跟骆洲说明婚讯的面子上,他暂且忍耐一下心中的成见和不爽,放她一个人进去和纪秋月母子相处。
纪秋月麻药劲还没过,整个人混混沉沉,视线也模糊,甚至没有第一眼认出云雾来。
云雾来近乡情怯,站在一旁,没敢叫她。
“妈,你感觉怎么样?”骆洲凑近去,拉住母亲的手,眼泪差点掉下来,“你真的是吓死我了。”
纪秋月咧开嘴笑了笑,吃力地说:“我本来现在已经跟你爸在一块了,你救我回来干什么?”
中风损伤了她的语言功能,她说话声音比往常含糊许多,身体的灵活度也降低许多,不过幸亏救治及时,假以时日,会慢慢恢复,虽然不能回到中风前的水平,但不会太影响生活。
“别胡说。”骆洲不想听到这些,“你会长命百岁的,以后可别任性不吃药了。”
“放心吧,我总得看着你结婚生孩子。”纪秋月环顾四周,“霜霜呢?”
“霜霜有点事,晚点就过来看你。”骆洲没敢说实话,怕母亲担心云霜。
纪秋月看到窗外是黑的,知道现在是夜晚,非要问个明白:“什么事?”
骆洲稍稍退开一步,让自己身后的云雾来露出来:“妈,你看,谁来看你了?”
纪秋月迷茫地眨了两下眼睛,随着云雾来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干妈”,她终于把人认出来了,这下是暂时顾不上云霜了,半信半疑地叫道:“雾来?”
骆洲走开,给云雾来腾位置,她走近些,声音小小的,再度叫道:“干妈。”
“雾来,你怎么来了?”纪秋月诧异地问道,挣扎着想要抬起头一探究竟。
“您别起来,躺着。”云雾来轻轻摁住她,“我刚好在国内,接到哥哥电话,就过来医院了。”
“哦,是这样。”纪秋月很客气地招呼她,“那你坐。骆洲,给雾来泡茶了吗?洗点水果给她吃。”
云雾来忙阻拦:“不用,干妈,您躺着就好,不用操心我。”
不过骆洲还是照办,给云雾来倒了杯白开水:“暂时没有茶叶,见谅。”
纪秋月这才满意,温柔地问云雾来说:“这几年过得好吗?”
“挺好的。”云雾来说。
“那就好,那就好。”纪秋月呢喃了两句。
除此之外,就找不出可以聊的话题了,两厢沉默,气氛微有些尴尬。
骆洲打破沉默:“妈,你累了吗?要不睡会吧,还是说你要吃点什么,我去买。”
“不用。”纪秋月招呼骆洲走近,说起自己昏迷期间的梦境,“我刚才梦到你爸爸了,他居然是小伙子的时候的样子……”
云雾来趁他们母子俩说话,重新给云霜打了个电话,这一回电话终于通了,云雾来把事情简单跟云霜说了一下,并告知了病房号。
云霜到得很快,二十多分钟以后就火急火燎地冲进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