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刑见过纸鸢,也是在原来有宫外还有人身自由的时候。他冷冷移开视线。
然后顾瑾棠推开了窗户,窗外的夜风一阵一阵拂面而来。席卷着天地间微凉的气息。顾瑾棠将这纸鸢升起在夜空中,风筝徐徐飘扬。
涂抹的一层金粉泛着金光,勾勒出美好的形状。
顾瑾棠悠悠然说:“你这小院子,也挺好玩的。”
见到顾瑾棠居然完全没有走的打算,姬刑眉眼终于完全冷下来:“找谢畚。”
谢畚?
顾瑾棠眨着水润的眸子,警惕的问:“这是谁?”
姬刑脸全是黑的:“他只是个小太医,却有天资。”他不耐的勾唇,“怎么,你爱信不信。”
顾瑾棠手里握着小刀拍了拍姬刑的脸,弯唇道:“你看你早说不就好了。”
姬刑淡淡阖目。
“我给你带了这个解闷的玩意。”顾瑾棠说:“要不你认真看看?”
顾瑾棠将带过来的纸鸢,收回来,送给他。上面残余着金粉,和少女亲自画上去的图腾,看上去耀眼又夺目。
姬刑皱眉,“这是你的东西。自己拿走。”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嫌弃。
“我也不想要这个。”顾瑾棠坐在杌子上,撑着下巴说:“我看见你整日也无聊,这个东西,对你也是聊胜于无。”
姬刑皱眉又重复:“拿走。”
“如果找那个人真的有用,我真的该谢你。”顾瑾棠也不东,直接丢给他说。“这就是我谢你的。”
姬刑全身还有伤,还要想尽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络。他坐在床头跟前,懒得多跟她说一句话。
姬刑挑眉,清隽的眉眼冷下来。突然道:“就为了你那二哥?”
顾瑾棠就摇头说:“……不只是为二哥,如果真的成了,我是为保定府的苍生谢你。”
姬刑盯了她半晌,漂亮的眸子盯得人仿佛能陷进去。他仿佛没听懂顾瑾棠在说什么,嘲讽的弯唇,一字一顿:“我不感兴趣。”
顾瑾棠也懒得理会他是否感兴趣,回去梳洗打扮一番便决定入宫,趁机亲自去一趟太医院。
大哥顾予寒日理万机,她能帮到大哥的本就不多。就不去麻烦大哥了。
顾瑾棠走后,姬刑的伤口痛到夜不能寐,狠狠抓起顾瑾棠的纸鸢,狠狠揉捏住。
这日风和日丽,慈宁宫的福臻嬷嬷听了信,也早就一身墨色宫装,站在西华门跟前候着顾瑾棠。
福臻嬷嬷含笑道:“近日瘟疫盛行,太后也是心烦气躁。五小姐来的正好,正好替太后纾解心中郁闷。”
顾瑾棠就笑了笑:“这原就是瑾棠应当做的。”说着便同福臻嬷嬷一同往慈宁宫去了。
***
而与此同时,在城西,有一处隐秘得宅院,正是顾府的庄子。
这里没有水路,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与外界。山路蜿蜒,只能容得下一人行走。又有顾府的仆役把守,一般人无法入内,几乎与世隔绝。一应吃穿用度也不齐全,只能人步行,一步一脚走出去采购。
——而曾经的顾府四小姐,顾锦瑟,正住在此处。
碧柳飘飘。春光怡然。
自从哥哥们将她丢在这里以后,就再也不准她出去一步。后来看守的人见到她老实,就唯独让她的贴身丫鬟青梅出去采购生活必须品。
青梅走进屋子,放下篮子,才着急对自家小姐道:“小姐,今日奴婢出去大街上,竟听到了有人谈论二爷。他们都说二爷这一趟是去保定府了!”
顾锦瑟:“这又如何?”
顾锦瑟穿着身朴素的布衣,身子纤弱,显得下颌愈发娇巧。顾锦瑟垂眸,安静的绣着小绷,上面是一朵高洁的兰花。栩栩如生。
没想到,才来不过短短数月,她的绣艺就已经如此精进了。
顾锦瑟从前在忠国公府是锦衣玉食的四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即使她丝毫不会绣艺,母亲也是不会说她什么的。
她现在一颗心早已冷了。提及顾家,心中也是一点波澜都没有。
顾锦瑟眨眨眼,眼底泛出了些许酸涩的水光。
只是……她自然不想整日留在这!顾锦瑟抬眼望去,这里阴暗、又潮湿。四处都是荒山。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叫她觉得恐惧!
可是哥哥们,也不说怎么罚她。难道是要把她关到老死吗?!
青梅对自家小姐说:“小姐有所不知,奴婢听到那些人议论说,小姐的生父生母,也就是五小姐的养父养母,均在保定府!二爷这一趟前去,也是为的将他们这对夫妇接到京城来!”
“他们?”顾锦瑟微微一愣,“将他们接到京城来做什么?!”
她对她的亲生父母并没有什么概念。之前顾瑾棠才从乡下回来,母亲和老太太问她是否想见一见生身父母。
那时顾锦瑟赶紧扑在叶氏怀中说自己舍不得她!顾锦瑟眼底弥漫出几分水光,难道母亲这一回竟是要把自己送还给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他们可都是平民不说,还都住在乡下啊!
顾锦瑟声音变得酸涩,“难道母亲真的狠心到这个地步了吗?嫌弃我给顾家丢了颜面。”
青梅摇头,赶紧宽慰小姐,“不会的,就算是整个顾家都不喜小姐,可夫人向来是对小姐最好的!”她定定道:“一定是几位少爷要挟夫人,叫夫人不能来协助小姐您?您自小在夫人跟前长大,夫人怎么舍得您就这么离开她啊!”
顾锦瑟闭了闭眼,她宁愿在这里被囚禁一辈子,她也不愿意回到保定府的乡下去!这里至少是顾家的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