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昼盯着他,连珠炮似的问: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朋友圈是不是故意发给我看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得来他和骆闻希初见的具体地点,情形,连衣服款式都打听得一模一样,在同样的地点,弹出了近乎一模一样的曲子。
你到底有完没完?
金池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看着略显得焦躁不安的裴昼,心里有不小的火气,我本来不想搞的太难看,既然你三番四次找上门,那我就直说了。
裴昼心里倏地紧了一下。
就见金池冷酷又残忍地笑了下,说:朋友圈不是为你发的谢谢,从一开始,我根本就没爱过你,单纯图你钱多人傻好捞钱,麻烦别自作多情。
金池!裴昼怒声喊道。
裴昼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眉里眼间都浮现着冷漠的前男友,恨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亏我担心你出事,公司没去,花了一整天时间才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就这样对我?
别了。金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接着诚恳道:拜托你能不能别自己感动自己,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过得不好了?
裴昼想说他两只眼睛都看见了,看见金池红着眼明明对他还有感情,看见金池故意扮成白月光刺激他,看见金池被戳穿嘴上还恼羞成怒辱骂他。
他觉得金池真的疯了。
甚至于这次彻头彻尾踩在了他的雷点上他万分珍重多年前的一见钟情,并把此当作命中注定的东西。
可他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他情绪突然爆发了刹那,声音有些不明显的颤抖,对金池说:你就不能留下来吗?
金池对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面上的微笑让裴昼升起了一点希望,可他的下一句话就打破了那点可笑的期待。
眼前青年礼貌地发起询问:你是不是有病?
裴昼像要吃人一样看着他,直到金池带着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离开,仍旧杵在原地。
站得远远的文森面露担忧,过来想要安慰他,被裴昼一把推开,沉着脸往福利院外面走。
是,他是有病。
疯的不是金池,而是他自己。
裴昼亲生父亲是备受长辈好评的前家主,亲生母亲是宋家嫡长女,而他自己亦受过高等教育,从小做什么都比别人聪明一大截。
他当然不蠢。
只是像他这样高傲的人,从来顺风顺水,即使是追求骆闻希,对方也从来没有表现过明显的拒绝之意,言行多有暧昧。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能承认自己被一个从前看不上的小玩意耍了?
于是选择性忽视了金池分手后一切异常,忽视了自己在随意一件小事上,脑子里都能浮现出另一张脸的不对劲。
可自欺欺人,也是有限度的,他没办法再自我欺骗,认为金池还是那个不求名不求利,甘愿做他无名无分地下情人的小替身了。
裴昼臭着脸大步离开,路过一个挂着院长门牌的办公室时,神色不明起来。
片刻,他上前敲响了办公室门。
裴昼消失了一整天,傍晚才回来。
骆闻希虽然先前做了怂恿裴昼接回金池的决定,但他一个人在家里等了大半天,不免胡思乱想起来。想着这两人会不会久别重逢,见面重燃旧情,干脆扔下他不回来了?
越想越后悔。
所以当听见玄关传来了换鞋的动静,他几乎是喜形于色地跑过去,接过裴昼脱下的外套,观察其脸上神情,试探道:怎么一个人回来的,和他说好了吗?
裴昼却没有马上回答他,不急不慢地穿上拖鞋,摘下墨镜、口罩,忽然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还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个福利院吗?
骆闻希一愣,当然了。
把手里的衣服挂好,将裴昼换下的鞋子收捡进鞋柜里,骆闻希直起身,温柔地笑道:你忘了吗,叫阳光福利院,那时候我们刚好去探访儿童福利院,没成想遇见了你。
他神色自然地提及这件事,没有露出任何紧张或是不自在,说的话全然对上了。
裴昼也没说什么,唔了一声。
骆闻希看着这样的裴昼,忽然感到了不安。
他怎么觉得裴昼出去一趟,回来整个人跟变了似的,变得深沉了许多,不像那个被他牢牢把握在手心里,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男人。
六年前,自从裴昼得知他就是福利院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人后,便攻势猛烈地追求起了他。
裴昼这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惹,其实心性单纯专一,尤其在感情这方面,称得上纯情,被骆闻希拿捏得死死的,这些年不远不近地吊着他。
能变向控制这样相貌英俊才华出众,且背景深厚的男人,骆闻希沉迷享受于这种感觉,只是刚才他却发现,自己居然看不透裴昼所思所想了。
就在他咬着嘴唇,心中慌乱之际,下巴忽然被一只手挑了起来,对上裴昼深邃的眉眼,闻希,你知道的,无论你以后变成了什么样,我都愿意为当初那抹怦然心动做任何事。
看着他眼中的深情,和以前没什么两样,骆闻希长长出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和裴昼温情了几句,趁此机会,提出要帮忙掌管裴昼工作室。他苦笑:我刚回国,也没什么事做,看着你明天早出晚归,我很心疼,想多帮你做点事。
裴昼笑容淡了些,看着面前这张笑起来和金池有两分相似的脸,脑子一晃,想起了白天看见金池和一个黑衣男人亲密的样子。
他摩挲了下骆闻希光滑的下巴,半晌,才开口道:好。
骆闻希露出了笑容,那颗不安的心彻底落进了胸膛,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地想,裴昼挑起他下巴的动作
是不是有点太轻佻了?
这点疑虑随着裴昼接下来与往常一样的态度,很快消散了,两人温存了会儿,他便进厨房准备晚餐去了。
留下裴昼一个人在书房坐着,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走之前心里莫名一动,去问了嘴老院长,金池是不是经常会去福利院弹琴。
他说话时语气熟稔,像和金池是多年的好朋友,并笃定金池和老院长认识似的。
而老院长沉默了下,疑惑地望了他一眼,金池?我们院里有这个人吗?
她的回复让裴昼肉眼可见的轻松下来,果然,至少这一次,他没有再自欺欺人了。
裴昼想,只是个巧合罢了。
他给过了金池机会,第一次为别人低下了头颅,但金池没有珍惜他给的机会,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他会和闻希好好过日子。
裴昼眸色沉沉。
金池不是爱钱吗,他会做好音乐,打败所有的阻碍者,成为第一,站在亿万人瞩目的颁奖台上,说着对闻希的告白。
证明给金池看,让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也让他知道这世上没有谁离开他就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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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繁星密布。
恢复有条不紊的古堡,在金池带着虞临渊一脚踏进大门时,骤然乱了节奏。
高鼻深目的仆人们冷汗淋漓地站在大门外,左右列成两排,垂着头不敢往中间看。暗中,裴一等人绷紧精神,目不转睛盯着虞临渊的神态举动。
唯有老管家主动迎上来,唇上两撇绅士胡尽量和善地笑开,回来了,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金池捏了下一脸不高兴的虞临渊,示意他注意下表情管理,对老管家笑了笑:还不错,我们吃过饭,先上去了。
老管家看着金池身旁那位浑身散发着戾气的人,要是有人说虞临渊出去毁灭世界了他都信,看着二人上了楼,他忧心忡忡地查看起了本地新闻。
他打死都想不到,有些满脸阴翳,只是因为在某个手游里,晋级赛输了。
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