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阻挡关于时间的洪流。
纲吉无比清晰的认知这一点,就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能阻挡三天后的并盛祭典。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不讲道理的堪比用直觉可以回答一切问题一般。
就好像那些故事中有着奇遇的主角不管是在故事结尾还是遥远的未来都会只有上学然后努力变成社畜这一个结局,发生在过去时光中不起眼角落的奇遇就变成了弥足珍贵的一个闪光点,在完全没有成就感的忙碌一天后一群身心俱疲的成年人在居酒屋里酩酊大醉的喊着再来一杯,这时候,或许是烧酒晃动着头顶黄色的灯光闪了一下某个人的眼睛,于是记忆连同话匣子一同开闸,他打了一个酒嗝,恍惚又飘飘然的开口:喂,你们知道吗?我那年的暑假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啊.......作为开头,最后一定会以呀,现在想来真是好不可思议,真是怀念啊。作为结尾。
故事可能不一定会有结尾,但是现实会,因为现实有着最为残酷的存在,时间。
这个暑假是纲吉活到现在的人生中最为奇特的一个,也一定会成为他人生中永不忘却的记忆。
但是相聚也好,欢乐也好,一切的一切终有结束的那天。
祭典过后,纲吉的暑假,就要结束了。
故事中属于少年的奇幻冒险终有要告一段落的时候。
纲吉叹着气看着被他吐出的带着热意的吐息氤氲成模糊一片的玻璃,他整个人的表情都倒影的模糊不清,像被蒙上了一片阴暗与失落的影子一样。
说来也是奇怪,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一开始只是安慰鸣人的话在时间的流逝中终究变成了一语成谶。
他的确想,非常想和他最重要的人一起去逛祭典一起看烟火,但是沢田纲吉一点都不喜欢告别。
一点也不。
“您最近好像特别不安,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和我说一下呢?”
迪卢木多蹙着眉,他干脆半蹲下来仰头看着少年蒙上阴影的眼,自己琥珀色的瞳仁里是明晃晃的担忧。
纲吉呆滞的把脸转向他的方向,看着迪卢木多像是被淋湿的眼睛,他张了张嘴,说:
我不想和你们分开,我讨厌说再见。
“不,我什么都没有喔。”
迪卢木多不赞同的看着他,纲吉只好无奈的揉了揉僵硬的脸,他轻声说:“一想到在祭典上不管是打□□还是捞金鱼我绝对是最差劲的那个我就已经开始担忧了。”
在迪卢木多愣神的注视下纲吉羞愧一般把脸埋进了掌心,他讷讷的说:“怎么办啊,鸣人他们绝对会笑话我,银时一定会拿这件事说一辈子......”
“我已经开始害怕了,迪卢木多,怎么办......”
迪卢木多静静的看着他晃动的棕色发丝一会,然后他轻笑了起来,胸腔的嗡鸣顺着他放在纲吉肩上的手臂沿着皮肤一路游走到了纲吉的心脏里,他愣愣的抬起头,看到了迪卢木多在阳光下微笑的脸。
“我会陪着您啊,纲吉殿下。”
迪卢木多带着柔和的笑意伸手轻抚着纲吉毛绒绒看着十分扎手的刺猬头,但入手却是极为柔软的触感,毛绒绒带着丝丝痒,简直能软到人心里。迪卢木多在心底喟叹的想,他的君主与挚友是一个无比柔软与温良的人。
他对着纲吉轻快的眨着眼睛,泪痣一如既往在英俊的眉眼下闪闪发亮,“打□□或者捞金鱼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我都可以帮您啊。”他微歪了歪头对着纲吉眨了下他那只有着泪痣的眼睛,这让面前这个英俊的成年男性多了几分孩子气,他勾着一边的嘴角,道:“在祭典这种欢乐的地方稍稍作弊一下也并不是无法让人原谅的事,不是吗?”
纲吉愣神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度失控,他的嘴角先是向下又回到了向上,最后又回到了一个柔和着这世间万千色彩的、明媚的、像是海底照射进第一束光的笑容。
“说好了。”纲吉想了想,突然耳朵尖都带上了点红,他看着面前一直注视着他的迪卢木多,突然磕磕巴巴起来:“我有一个唐突的想法,可能会损害迪卢木多你的形象,但是我真的很想你陪我一起做。”
迪卢木多额前的呆毛晃动着疑惑的弧度,他虽不解但还是点头。
于是纲吉颤巍巍伸出了他的手,晃动的如同帕金森一般,他慢慢握住了自己的四根手指,只剩下一根伸出的小拇指。
迪卢木多看着那根甚至晃出残影的小拇指一时没说话,以至于红色从纲吉的脖颈一路蔓延到了脸上,他眼中的水汽更甚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滴落下来,觉得自己再不说话就忍不住的纲吉一鼓作气闭着眼磕磕巴巴大喊了出来,虽然差点就咬到了舌头。
“请请请、和我拉钩,拜、拜托了!”
迪卢木多抬头看着纲吉的脸,他抿了一下嘴唇,在纲吉脸红的滴血的注视下,他慢悠悠扭过了头,同时一手握拳挡在了唇前。
“你在笑吗?”纲吉鼓着脸盯着迪卢木多看不清表情但不停在细微抖动的身体。
“绝、对没有。”迪卢木多立刻回答他,如果不去看他依旧没抬头的动作还有那在颤动的声音的话。
纲吉一瞬间变成了面无表情。
自己的不好意思就应该团吧团吧扔进有害垃圾桶里才对。
“噗哈哈哈、抱歉纲吉殿下。”迪卢木多放弃了遮掩的举动爽朗的大笑了起来,他看着纲吉的表情就像看见了自家刚抱回去的小奶猫终于睁开眼一样,明晃晃的都是浓烈的欢喜。
“纲吉殿下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这般还带着笑意说道,然后迪卢木多注视着纲吉的眼睛,同样伸出了手。
一大一小的两根拇指纠缠在一起,就像是线缠在一起似的。
纲吉沉静的看着他们两人的手指,轻声说:“那么约定就此达成。”
“嗯。”迪卢木多看着他微笑,不过说出的话还是一如往常的破廉耻:“谁让我早就是纲吉殿下的人了啊。”
纲吉:......
虽然懂他的意思,但还是哪里怪怪的。
就在纲吉思考要不要纠正迪卢木多怪怪的说法时,他的房门被人打开了。
不过与其是打开,不如说是撞开,那砰的巨响让纲吉怀疑自己的房门还能不能熬过今晚。
“阿纲哥你看看我这样是不是很帅气的说!”
鸣人直接蹦了进来,双手叉腰挺起了胸膛,脸上的表情洋溢着超越常人的自信与张扬。
纲吉默默咂了一下嘴。
“那个,鸣人,我们要去的是祭典,不是去河里摸鱼,把草帽放下然后把卷起来的裤腿也放下吧,穿人字拖的话你可能跑不快喔。”
鸣人一下子垮下了脸,瘪着嘴盯着纲吉。
“我就说穿成这样肯定不行。”他旁边的我爱罗敲了一下鸣人的肩膀。
纲吉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痛了,“我爱罗你也是,我们真的是去祭典玩,不是在游乐园里做兼职,你穿着这身棕熊玩偶服真的好吗?”他拧了一下眉心,还是由衷的问出了口:“我一直想问了,我爱罗你穿着这样真的不热吗?”
我爱罗对着他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夏目走进来叹了口气,不过纲吉看着他来的时机怀疑他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我就说这样肯定不太好啦,走吧,去换身方便玩的衣服怎么样?”
“那个,夏目啊......”
纲吉发出了深沉的叹息,“这是我们小镇的祭典,不是国外的万圣节,所以你头上那个......小恶魔角发箍还有肩上的魔女斗篷,要不要换一下呢?”
夏目一下子红了脸,迅速把头上的发箍摘下来后顶着一头乱毛丢下句“这是银时那个家伙强塞给我的”就拉着鸣人他们跑出去了,还没有关门。
留下纲吉看着他们跑走的背影欲言又止,迪卢木多倒是想说什么,不过在看到银时吊儿郎当一手插兜一手抱孩子走进来后他了然的又靠回了墙上抱着臂带着笑意,又变回了那个沉默的旁观者和守护者。
“说吧,少年,老老实实告诉阿银,是更年期到了还是藏在床底不可见人的小杂志被没收了?”
能把一切地方都心安理得当做自己房间的银时一把扔下了百鬼丸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纲吉的眉头狠狠跳了一下,“你们是把百鬼丸打扮成小蜜蜂了吗?”
瞧那个还在晃动的小触角,真不就欺负人现在还小话都不会讲而且连眼睛都没有吗。
“嗯?”银时懒散的抓了一下他的天然卷,“你不觉得这样很适合他吗?”
纲吉挑着眉看着他:“所以你也配合他们一起打扮了。”他自顾自点着头:“嗯,这种颓废大叔风还是很适合你的银时。”
银时沉默了一会。
“滚啊,阿银我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t恤和裤子吗?”
纲吉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然后秒懂:“哦,那一定是你的气质震撼了我。”
银时“切”了一声,他忽而仰头用那双不知是诈尸还是没睡醒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纲吉,血红的瞳仁里清晰倒映着纲吉错愕的表情,他轻声说:“你不觉得你最近很不对劲吗?差不多就是从医院回来后?”
纲吉一怔。
“你知道你的情绪很容易就影响那群笨蛋的吧?”
银时在某些时刻极为锐利的眼神看着纲吉表情在细微变化的脸,在发现继续僵持下去后某人快哭之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他跳下了床,背对着纲吉挥着手:“顺便一提,那些衣服他们是故意穿给你看的,下次记得不要全部否决,要不然他们都在那扎堆哭我可不管,还有百鬼丸扔给你了。”
“银时。”
纲吉突然叫住了他。
银时停住了脚步,他眨着眼静静的听着身后那人开口。
“你对未来是怎么看待?”
“哈?”银时转过了头,刚好看见了纲吉沉浸在夕阳中的脸,他的瞳仁里氤氲在橙红的光里,里面晃动着星星点点的光影。
银时看着他,不假思索却又无比自然理直气壮的说:“用尽全力去活不就行了?”
纲吉松懈着露出一个淡然的笑来,他笑:“真不愧是银时能说出的话。”
银时不解的看着他,不过在纲吉对他招招手后他翻着白眼看上去不情不愿还是走到了纲吉身前。
“你想要干什么?先说好阿银还是很贵的!”
纲吉俯身把他搂进了怀里。
银时在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的身体直接开始僵硬。
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完完全全环绕了他,这是银时头一次这般清楚的感受到另一个比他要年长的人如此高热的温度,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就好像身上被停了只蝴蝶似的。
“......你要好好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银时能清晰的感受到纲吉把脸埋在他肩膀上,穿透布料的炽热的呼吸,还有那微不可闻的闷闷的呢喃,搞得银时觉得全身都烧起来似的。
他忍无可忍一巴掌挥在了那个毛绒绒的棕色脑袋上。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实哦,你是分别时开始黏糊然后水剧情的狗血剧男主角吗?”
他一把推开了那个满是水汽的脑袋,又是一巴掌上去。
“很痛诶!”纲吉不满的开始痛呼。
“哼。”银时扭过头从鼻子里喷着气,控制着自己差点同手同脚走了出去,只不过走到门口时他顿了顿。
“我不知道你那个空空如也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人生这个漫画我们都不是读者而是作者,这点哪怕是鸣人那个笨蛋都清楚的知道。”他板着脸看了纲吉两眼,道:“想清楚了就把自己收拾好准备出发,别让我们在楼下等太久了,废柴。”
纲吉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哼笑了一声,他无奈道:“还真是被教育了呢......”
迪卢木多上前轻拍着他的肩膀,说:“孩子们的衣服我觉得都很不错呢。”
纲吉睨了他两眼,这位爷是一看就是一年四季不管在哪都穿护甲的男人,他只能呵呵两声。
纲吉轻柔的把被扔在他床上的百鬼丸抱起,看着被固定在头上一晃一晃的小触角,他眯着眼笑,柔着声道:“那我们就走吧,我可爱的小蜜蜂?”
百鬼丸微微动了下脑袋,他头上的两个触角晃得更猛烈了,于是纲吉心安理得把他当成了一个赞同的回应。
“我们走吧,迪卢木多。”纲吉扭头看着他笑。
“去参加祭典啦!”
走到楼下看到一群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的人,纲吉扫了一眼他们普普通通的t恤和裤子,他刻意咳嗽了两声。
“咳咳,我们家的孩子怎么可以太平平无奇呢?”
他拖着嗓子看到了他们一瞬间亮起的眼睛,于是更加更加慢慢悠悠说:“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去换衣服?别让我和妈妈久等了。”
他们“欧耶”一声欢快的跑掉了,夏目还不小心撞到了迪卢木多。
纲吉看到了带着柔软的笑意应该是注视着他很久的奈奈,他下意识又红了脸。
“心情变得好一点了吗?”奈奈歪着头问。
纲吉低头看着脚尖小小的点了一下头。
奈奈走过来给她的大儿子一个轻柔的拥抱,她白皙的脸蹭到了儿子的,“最近小纲一直都是闷闷不乐,不只是妈妈,他们也是喔,所有人都很担心小纲你。”她眯着眼露出了很奈奈的笑容:“完完全全被大家喜爱着呢,感到开心吗我的孩子?”
纲吉红着脸点头。
“快乐的记忆是不应该被伤心难过之类的负面情绪沾染的,小纲你觉得呢?”
纲吉猛地抬头,他看到了奈奈永远都宁静又通透的眼睛,暖色系的瞳仁里一直都沉淀着像是时间的馈赠,她望过来的时候就像能看到人心里去,这让纲吉在这一刻不确定他的母亲是否知晓了什么。
“嗯,我记住了,妈妈。”
奈奈满意的哼笑出声,“真想让亲爱的也看见,我们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妈妈......”纲吉嗔怪了一句。
奈奈笑的更开心了点,偏头看到剩下的儿子们欢天喜地的向他们跑过来于是奈奈露出了灿烂的笑脸,她豪迈的挥了挥手,拎起那个硕大无比的便当盒。
“出发!”
“好耶!”
纲吉在最后无奈的看着他们,和迪卢木多对视一眼后,两人同样轻笑着跟了上去。
同时间一起流逝的或许还有盛大的夏季。
傍晚出门时炎热的暑气已经微弱的不值一提,不久前还是蔓延着夕阳的天,转瞬间就已经星云密布,这是一个让人忍不住感叹:夏季真的要结束了啊的夜晚到来了。
他们去医院接凪后的时间刚刚好,和无数脸上洋溢着笑容打扮的靓丽的行人一起,来到山脚下时已然灯火通明,暖色的光晕一路向上蔓延恍惚中让人怀疑是不是衔接到星星中去了,伴随着不知道从哪传来的鼓鸣敲击声,夏夜的萤火和晚风。
祭典开始了。
奈奈推着凪的轮椅,因为凪的身体还较为虚弱,所以两人笑着挥手让他们这群早就跃跃欲试的人去疯玩,她们在周围逛一会后会先去找看烟花的位置。
两人穿着靓丽的浅绯振袖的背影远去后只剩下他们这群随意打扮的雄性,纲吉扭头就看见他们眼中堪比激光的亮度。
“我们去玩什么?”他笑着喊。
人人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三三两两共游集会,在弥漫的灯火下说出的话语都要加上三分音量,就像是刻意让人们在这一刻释放本心,大声宣泄自己也不会得到了他人的白眼,人人都是笑着的。
“我要去打□□!”这是鸣人。
“我想要捞金鱼。”这是我爱罗。
“当然是先去吃苹果糖啊傻子们!”这是离不开甜食的银时。
“那里有看上去很好吃的鲷鱼烧。”这是夏目。
怀中的百鬼丸蠕动了脑袋,蹭着纲吉的胸口,两根黄黄的触角在灯火摇曳中甩动,于是纲吉猜测这是他开心的表达。
闪烁的灯火映照在纲吉的瞳仁里,于是他用尽全力笑着大喊:“那我们就都去做,全都痛痛快快玩一遍!”
他太过豪迈的话语惹得旁边经过的一对老夫妻的浅笑,老爷爷一边将棉花糖塞进老伴的嘴里一边大笑道:“真有我当年的风范啊哈哈哈......”他的老伴瞪了他一眼,对着纲吉露出歉意的笑来,她诚挚的祝愿:“一定要玩的开心啊,孩子们。”
他们哈哈大笑着对着走远的老夫妻挥手,然后被银时抓着拖到了苹果糖的摊前。
“甜食能让人更好的开胃!”他理直气壮的喊。
纲吉无奈的上前付钱,他就等于是全部人的移动钱包。
既然以吃开始,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们一个摊一个摊的突破过去,甜食就一人一份,其他的不管是小丸子炒面还是沙拉之类的他们默契的合吃一份,你的筷子借我用用,我的竹签到你嘴里,他们毫不顾忌的分享着彼此的一切,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亲密的了,尤其是他们还要想着法的躲着行人把东西塞进迪卢木多嘴里。
后果就是......
“呕......我吃不下了。”
银时摊在台阶上,捧着鼓起的肚子像一条被人殴打后的狗。
夏目捂着嘴蹲在他的旁边,他还是做不到像银时那样百无禁忌的随地都能躺,鸣人打着嗝,我爱罗看着他捧着的一份烤鱿鱼陷入了沉默。
“不是你们要玩的挑战吗?”纲吉挑了挑眉,年长的好处有一项就是体积大了,胃部的容量也会变多。
“我们还没输呢!”银时愤愤不平举起一只手。
“没错!我们还能吃!”鸣人同样不屈的喊。
夏目努力咽下了唾沫,他沉思着说:“但是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每样东西顶多只能吃一口,要吃完的话挑战一定会输。”
小灯泡出现在了我爱罗的头顶,他捧着那份烤鱿鱼,转身死死盯着在靠着树干的迪卢木多,小灯泡会传染似的,于是剩下的人全都眼冒红光盯着迪卢木多。
迪.在他们眼中体积最大.一定也超能吃.完成挑战的最好帮手.卢木多:......
“好的好的。”他无奈轻笑着颔首,额前的那缕发丝似乎都沾上了光影的碎片,“挑战成功一定得有我的功劳。”
“你们这是作弊!”纲吉看着他们瞪圆了眼睛。
鸣人跳起来咋咋呼呼喊:“我在门口都听到了阿纲哥你也准备让迪卢木多哥哥帮忙捞金鱼了!”我爱罗在旁边帮呛的喊:“你这也是作弊。”
纲吉:......
他没话讲了。
最后挑战因为有外挂帮忙,理所当然成功了,唯一的缺点顶多就是纲吉的钱包憋了。
他捂着瘦弱的钱包留下了心痛的眼泪,一抬头刚好就是灯影下精致的各式面具,鲜艳的色彩流转着灯火的光晕,刚好纲吉想起了什么。
“迪卢木多哥哥万岁!”
鸣人兴奋的和迪卢木多击掌,他一兴奋起来就会不管不顾,不过好在年纪大的两个会给他打掩护,迪卢木多也是个好脾气的,他们闹什么他都会陪。
“阿纲哥人呢?”我爱罗也击掌后他问。
“在哭他的钱包吗?”银时说。
“这个不至于吧。”夏目表示不信。
迪卢木多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他挑着眉肆意笑了一下然后无声息让出了位置。
“诶呀,你们在找什么啊小弟弟们?”
带着红色烫金纹路面具的少年逆着身后青石板路灯火辉煌的光,笑着冲他们张开了手,他晃了一下手中叠起来的数张面具,声音瓮声瓮气却又洋溢着笑意。
银时笑着冲他喊:“你这样子像个傻子一样!”
纲吉无奈的掀开了他的面具,露出了那张温润的脸,“你这话很过分哦银时,我可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的。”
鸣人看着他愣神了一会,然后露出了灿烂的让人夺目的笑脸,他大笑着扑进了纲吉的怀里。
纲吉揽着他,凑到耳边轻声说:“谁让我和鸣人约好的呢。”
“好了,你们这群小混蛋,都过来分面具啦!”
他们一人一个学着纲吉的样子把自己看中的面具斜着卡在自己的侧脸上,只有银时不满的看着自己手中那个:“你这是什么品位哦,这是什么?泡发了的大饼吗?”
老实人我爱罗凑过去看,他认真解释说:“这个是猫啊。”
“我知道。”银时嘀咕,“这和我有任何关系吗?”
“明明一摸一样。”夏目无比确定,他同样带着狐狸面具,只不过他颜色是浅金色,而鸣人是鲜红色。
带着褐色狸猫样式的我爱罗抿着唇笑了一下,一把抽出银时手中的面具扣到了他毛绒绒的脑袋上。
银时翻着白眼撇着嘴却也没摘下来,然后他刚好看到了迪卢木多,对方立刻举起手中的面具,迫不及待的问:“和我换吗?”
看着对方手中像是西方假面舞会只挡住眼睛部位的那种有孔雀羽毛的面具,银时嫌弃的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你们是对我买的东西有意见吗?”纲吉插着腰不满的看着两人。
“没有。”银时回答,然后也不避讳扭头小声嘀咕:“这品味还不如乡下老妈看中的拳击胖次。”
“很过分诶银时你————”
“好啦好啦。”迪卢木多拉架似的推着纲吉向前走,嘴里不断哄着:“吃完了我们该去玩游戏啦,纲吉殿下。”
纲吉被他一说就忘了刚才那事,和兴奋起来的鸣人他们立刻就跑了起来,于是也就没人发现这个只存在于某人眼中的幽灵不动声色把手中的面具藏了起来,除了银时。
“是不好意思带上吗?”银时用死鱼眼睨他。
“不。”迪卢木多面色不改,道:“纲吉殿下给的东西要好好保存才是。”
银时翻了个白眼。
“那你呢,银时,头上的面具为什么不摘?”迪卢木多笑着问他。
“哦,因为它卡主我头发了。”银时理直气壮。
迪卢木多莞尔浅笑,他轻拍着银时的肩:“走吧,我们追上去吧。”
他们跟上去时刚好看到一群人蹲在捞金鱼的摊子前已经开始奋战起来了。
“救命,迪卢木多。”纲吉小声的哭唧唧的开始求救,就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秒,他手中薄如蝉翼的渔网破了。
迪卢木多看着他认定的君主那副不争气的样子心上只软成了一团棉花糖,来自认定之人的信任与依赖是他毕生追求的,所以哪怕是这种丝毫不值一提的小事他立即就决定全力以赴。
“交给我吧,纲吉殿下。”
他挺直着脊背蹲在了纲吉的身旁,因为某种依然存在的限制他只能握着纲吉的手,只有靠着纲吉他才能触碰到这个世界。
“您想要哪条呢?”只需要一眼自信已经融进了他的嘴角里。
纲吉呵了一声,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还有水底金鱼拖曳着的冗长尾巴,细声道:“我全都要!”
这是捞一次金鱼就要换一次渔网的人对这个项目由衷的报复!
迪卢木多:......
“遵命。”他转头就丢了所有原则。
于是纲吉的外挂借着他的手,在越来越多围观群众的呼声当中,在老板不可置信的空洞眼神中,在已经把渔网给扔了在旁边加油的银时他们的起哄中,他冷笑着一条都没剩下。
在最后一条落网时,围观的群众同时爆发了热烈的欢呼,响声激烈的似乎能掀翻了整个森林,他们用惊讶与佩服的眼神看着这个超神战绩的少年,所有人齐齐鼓起了掌。
从来都是被呵斥与蔑视的少年在这一刻青春期膨胀的虚荣心被极大地满足了,他笑的眯着眼接受了众人的赞扬,然后转头和老板商量他们只要挑几条最漂亮的就行。
天知道那中年老板差点泪流满面的抱着他的大腿高呼纲吉是他的再生父母。
在夏目他们幸福的去挑金鱼的时候纲吉偏着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开口:“听到了吗,所有人都在为迪卢木多欢呼哦。”
迪卢木多一怔,“他们赞扬的对象都是您啊。”
纲吉看着他,面上是由衷的不解,他说:“可是为我拿下所有金鱼的人是迪卢木多啊,不管是欢呼还是赞扬,迪卢木多都是最适合的对象哦。”
他眯着眼浅笑,瞳孔里到印着身前水池细密冲刷着灯火的碎影,还有只存在他眼中的高大骑士的倒影,纲吉轻声说:“有迪卢木多在我身边实在是太好了。”
“不。”感到心脉处涌动着热血的男人再一次面对着少年单膝跪地,他仰头看着少年还是稚嫩中的脸,由衷的喟叹:“无论多少次,我都想说,认识您真是太好了,实乃我三生有幸。”
“阿纲哥!”
刚想说话的纲吉被两个水球塞到了脸上,他下意识接过后看到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夏目倒是拿了四个,看到纲吉的眼神他了然的解释:“最漂亮的是奈奈阿姨和凪姐姐的,啊,当然还有迪卢木多的!”
他开心的扫视一圈确认没有人看见之后把一条尾巴带着点迪卢木多眼睛颜色的鱼塞进了他的手里。
“我会好好照顾的。”迪卢木多郑重接过之后揉了揉下目的头发,得到了夏目眯着眼的笑容,他自己用脸颊蹭了一下后才退了出去。
“那这条呢?”纲吉眯着眼看着手中的两条鱼,其中一条尾巴上金中带着点红,另一条就很特别,它的尾鳍又大又长。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憋着笑,小孩子的理由总是千奇百怪又毫无逻辑,但是抛去现实之后有的只有满满的真挚,就看见鸣人作为代表站出来,他笑着说:“这条是百鬼丸的,希望他以后能长出和这条鱼一样又长又大的手脚来!”
纲吉:......
他脑海里猛然浮现出俊秀的青年冷着一张脸,四肢却又粗又长,就像是绿巨人变成蜘蛛精的那种感觉。
浑身哆嗦了一下,无视了身后迪卢木多的憋笑,纲吉干巴巴的从银时手里接过全家最宝贝的小蜜蜂,“我......先替他谢谢你。”
他们嘻嘻嘻的笑了起来,好像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小纲————”
来自母亲的呼喊总能第一时间被孩子们发现。
奈奈推着凪的轮椅,两人在灯火阑珊处笑着冲他们挥手,浅绯的振袖在喧嚣中璀璨又夺目。
“烟火大会要开始了喽。”
奈奈带着宠溺的笑看着她的孩子们从远处向她奔来,她亲昵的一个一个替他们整理外翻的衣领还有带歪的面具然后惊喜的把那个孩子们留给她的金鱼捧在怀里,凪也是这样。
纲吉踏出的脚步一顿。
“妈妈,你们先去,我想要去买个东西,马上就追上你们。”
纲吉顾不上他们诧异的表情,他扭头狂奔起来。
在挑选面具时他清楚的听到了身旁售卖风铃的店长,那位一头银发笑起来慈祥的老奶奶带着慈爱笑容看着正在挑选风铃的情侣:
据说只要在风铃上写上诚挚的愿望挂在后山最大的那棵树上,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喔。
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这一听就是商家为了销量而打出的噱头,一把来讲会相信这种话的人都是傻子。
但是纲吉从小就知道自己并不聪明,所以他会犯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到那摊位前,扶着膝盖半天直不起腰来,把摆弄风铃的老奶奶给吓了一跳。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在无数风铃的阵阵清鸣下,与夏日的晚风中露出了然的笑来,轻声道:“做好觉悟了吗,少年?”
纲吉愣怔的抬起头,看到了老奶奶在岁月中也熠熠生辉的笑脸,于是他用尽力气点着头。
怀揣着老奶奶直接赠与的绘着红色梅花的风铃,纲吉用尽全身力气奔跑起来。
他答应了他最重要的人要一同观赏着烟火的约定,所以他必须要在烟花大会开始前赶到他们身边。
不是没想过在一切结束之后再去许愿,但是纲吉一直都被人喊废柴,说他不聪明的脑袋只是单细胞生物,或许他真的是吧,因为在他的大脑运作前,身体已经动起来了,奔跑时晚风都被他留在了身后。
他一路狂奔过了无数的青石台阶,越过了一个个鲜红的鸟居,月影一下一下经过于他身上,萤火在他周身翻飞着。
在他闯进满眼的绿色时,他傻眼了。
无数的风铃在同时丁零当啷的响起,垂下的各不相同的愿望在飘飞着。
他顷刻间变得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