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不下跪,只是站在堂前,看着百里濯缨和楚映雪。
百里濯缨看了那人一眼,“如此无礼,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那人冷哼了一声,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不是你们汉人的规矩么?”
说罢,那人摘下头盔丢在地上,双手抱拳于胸,道,“两位,久违了!”
楚映雪霍地站在。
百里濯缨也吃了一惊。
来的人不是普通的使者,而是铁甲劲旅的统帅……薛越!
在渭水之畔,百里濯缨和楚映雪曾经见过薛越一面,那一次,双方大战一触即发,是楚映雪动用了极其隐秘的一个渠道,影响了元庭的决策,临时撤掉了王保保的统帅之职,双方大战消于无形。
没想到,多年以后,定河军和铁甲劲旅在朔州再次相遇,依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或许,这便是宿命。
更让百里濯缨诧异的是,薛越居然以主帅之尊,冒着奇险,来到定河军军中!
“薛将军好胆气!”百里濯缨冷笑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为战死在朔州的几万兄弟报仇?”
薛越笑笑,淡然地说,“你们汉人讲究礼仪,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杀了我,就不怕天下人笑话?”
百里濯缨定定地看着薛越,森然道,“让天下人笑话的确不是件好事,但是,若是能扭转战局的话,就不必拘泥陈规陋俗了!”
薛越仰天哈哈大笑。
百里濯缨静静地看着他笑,待他笑罢,百里濯缨才问道,“薛将军,真的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薛越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两位,扩廓帖木儿大帅已经亲自带人,从云中抵达此地,方与两位将军会猎于朔州,我这个前军元帅,倒也不那么重要了。”
他笑笑,“否则,本人如何会将自己置身于险地?”
百里濯缨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心中却已经信了,扩廓帖木儿便是王保保的蒙古名字,若不是王保保亲自驾到,薛越便是铁甲劲旅的主帅,肩负重任,断然不会独自来到定河军中。
否则,百里濯缨和楚映雪只需杀掉薛越,铁甲劲旅失了主帅,自然乱了阵脚。
楚映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左右,且给薛越薛将军上茶,我们慢慢谈!”
薛越微微躬身答谢,嘴里却说,“还是楚将军厚道且识得好歹,谢谢了!”
百里濯缨针锋相对,“都说薛越薛将军是王保保麾下最得力的干将,原来这般小气,在下也是开了眼界了!”
说话间,三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亲兵上了茶。
薛越也不疑有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单刀直入地问道,“朔州之战的走向,二位如何看?”
百里濯缨淡淡地道,“我定河军突出重围固然艰难,但据城以守,你铁甲劲旅其奈我何?”
薛越不语,只是再次拿起茶杯。
百里濯缨讪笑了一下,“当然,粮草问题也是个必须考虑的问题……幸好朔州城中储粮丰富,两年内应当无须担忧!”
薛越把刚刚端起的茶杯放下,叹口气道,“朔州城百姓不过十万,且大多贫穷,莫说供养你二十余万定河军两年,就是两个月都成问题……都说百里将军嘴里难得有一句实话,我终于领教到了!”
百里濯缨讪讪地笑道,“这是夸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