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龙街,午门口。
宽阔的广场上人头攒动,如同摇摆的麦浪,醒目的刑场周边,狰狞的拒马桩将人群强行隔离,再里面是数百名戒备森严的甲胄侍卫,远远看去,犹如一道凝结的洪流。
六十三名白衣囚犯跪在刑场,卑微如草芥,仿佛乱世中的流民。萧杀的刑场压抑肃穆,折射着人间的无情,黑暗的人群里,只有雪亮的大刀明晃耀人,仿佛在告诉你,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什么才是这个世界最本质的道理。
「范大人是好人呐,就这样死于小人之手,还有没有天理!」
「呸,狗屁嵇家,不得好死!」
「老天怎么就不睁睁眼,劈死这个狗太监!」
人群中渐渐传来怒骂,范云德平素正直清廉众所周知,如今被抄家问斩,终究引发了人们的愤慨。而这种情绪在人群中仿佛得到了推波助澜,嘈杂的抗议呵骂渐渐演变成民愤。然而群情激愤的刑场中,半躺在椅子上的监斩却一动不动,官帽盖在他的脸上,隐隐传来鼾声,似乎已经睡着了。
「霸哥,时间到了。」一个少年模样的贴身侍卫走到监斩身旁,小声提醒道。
「唔,这么快………」监斩挪了挪身体,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淡淡的道:「那就再等等。」
人群越来越混乱,渐渐变得不可控制,有人在推拒马桩,于是整个刑场的拒马桩都开始震动起来。
「快快把范大人放了!」
「嵇家狗贼,陷害忠良,你们不得好死!」
「兄弟们,我们冲进去,把范大人救出来。」
人群的呼喊声越来越高,似乎随时有爆发武力的危险,就连坚固的拒马桩也开始摇摇欲坠。刚退下的小侍卫不得不再次走到监斩的跟前,小声提醒道:「霸哥,人群恐有变动,不宜久留。」
监斩依旧一动不动,只是打了个哈欠,有些不着边际的道:「小七啊,你知道人是怎么分出三六九等来的?」
「小七不知。」年少的侍卫有些木讷的答道。
监斩将脸上的官帽取下,露出那张略显稚嫩却异常邪恶的脸,笑道:「因为啊,人总是在欺骗自己。」
「人一出生,就在大人的谎言中长大,去相信道德、廉耻、忠义、正直……,用层层枷锁束缚自己,进而要求别人,混然不顾现实与自我的内心。人们服从统治者制定的规则,然后循规蹈矩,希望自己能够出人头地,把奴性当成忠心,把付出当成奉献,自以为实现了价值。」监斩看了看跪在犯人中间的那个身影,哂道:「实则一文不值!」
「人们总欺骗自己,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的,听到的就是对的,自己想到的就是真实的,以为世界就是他看到的那么大,听到的那么多,空自感慨又坚信不移。」
「人们总欺骗自己,今天的事情可以明天做,读不起书是因为家里穷,考上状元的人一定有能力当官,四海经商的人是卑贱的,青楼的妓女生不出有出息的儿子,而如果生不出儿子,那一定就是女人的错。」
「人们总欺骗自己,把自己放在某个环境,然后适应,并且相信自己依然没有放弃理想。农户以为种地就能种出银子,离开了村子他就只能饿死,船夫以为江和海是相连的,自己过些年就可以扬帆远洋。」
「人要早些觉悟,时不待人,哪里有时间愚钝犯蠢。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人是伟大的,每个人都有机会并且有权利实现自己的理想,没有谁有资格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皇帝也不能。但人又是懦弱的,总是用一些虚无的东西把自己囚禁,三六九等,人们往往不知不觉中便把自己分好了。」
年少的侍卫默然无语,他是个天生的倾听者。
监斩站起身指了指群情激愤的人群,笑道:「小七,嵇家未找到我之前,我们十八个小混混比他们都不如,但我什么时候让你们饿过?寻阳街的那个书生被我们抢了粮食,他自以为还能够度过冬天,结果那年还是饿死了。其实饿死他的不是我们,是他自己的面子和廉耻。」
看着躁动的人群,监斩眼神中蕴含着异于常人的成熟与残忍,忽然斥道:「你看这污糟糟的世间,活着不知多少庸碌如猪的蠢货,难道你不觉得呼吸的空气都那般脏臭?身上锁着一道道生蛆的道德枷锁,整日在肮脏黑暗的囚牢里摸索吃食,哪里还有自在?人活天地间理所当然就要吃肉,吃猪吃狗吃人吃天地!哪有甚么道理可讲!」
「蝼蚁尚且偷生,人总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既然那狗皇帝喜欢算计,那我就再给他加一把火。」
监斩手一挥,街道两旁的瓦房上忽然探出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他们一声不响居高临下,如同冷冰冰的死士,在监斩的命令下骤然松开了弓弦,直接对人群进行了无情的射杀。
原本嘈杂的刑场瞬间变成了炼狱,箭矢如雨,人群涌动,根本就不用瞄准,成群的百姓瞬间倒在血泊中,又被拥挤的人踩成肉泥。
「住手!」
一声清斥响起,一道紫色的身影落在刑场,距离监斩不过三丈。她风姿卓越,体态修长,两条笔直的大腿牢牢站定,腰间的宝剑配上动人的美貌,看起来是那样的英姿飒爽。
监斩挥手制止了上前的护卫,只道:「我为何要住手?」
「嵇霸!你禽兽不如,竟然杀害无辜百姓!还不快住手!」
「呵呵,你就是苗翠娘吧!不错,够漂亮,身材也够惹火,比那些弱女子有味道多了,我喜欢。」嵇霸啧啧赞叹着,混然不顾苗翠娘愤怒的眼神。「他们是受你蛊惑的,现在是在代替你接受惩罚,可不关我的事。不过要我住手也可以,除非……」
「除非甚么?」
「除非你亲自接受我的惩罚。」
嵇霸一抬手,两旁的弓箭手停止了射击,就这一会儿时间,几百人已经成了箭下亡魂。箭雨停了,人群变成了无头苍蝇,连地上的尸体也顾不得,屁滚尿流一哄而散,哪里还记得他们刚才的叫嚣。嵇霸看也不看他们,只是盯着苗翠娘的身体,道:「你看,玩弄这些蝼蚁有甚么意思?」
「说好了,你可要接受我的惩罚。」嵇霸笑吟吟走到苗翠娘跟前,伸手捏住她光洁的下颚,赞叹道:「多么漂亮的女侠啊,你可知道?今天这刑场本就是为你摆设的。」
苗翠娘侧过头,好不掩饰眼神中的厌恶。然而嵇霸却并不在意,一只手肆无忌惮地抚上苗翠娘的腰肢,把两个人的身体贴得紧紧的。
「为那些猪狗自责不值得,皇帝这么轻易把范云德舍弃,不就是要我嵇家的名声更臭一些吗?既然如此,再臭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嵇霸陶醉地嗅着苗翠娘脖颈上芳香的气息,身体渐渐火热起来。
「你胡说!圣上英明,是你们这些奸贼目无王法!」苗翠娘挣扎着,毫不客气训斥道。
「好好好,我是奸贼,就是不知道美丽的苗女侠愿不愿意嫁给我这个奸贼呢?
我对女侠可一直仰慕得很呢。「嵇霸说着,大手毫无征兆的摸上苗翠娘浑圆挺俏的美臀。
「你……淫贼!」光天化日下被人如此调戏,苗翠娘羞愤交加,恨不得一剑将嵇霸斩杀。
嵇霸不顾苗翠娘的挣扎,将她死死抱在怀里,上下其手,笑道:「美人儿,你的身体好香啊,身材又这么棒,今晚给我侍寝怎样?」
「放肆!」苗翠娘用力挣扎,却怎样也挣脱不开,不由怒骂道:「无耻淫贼,快放开我!」
「哈哈,苗女侠不是想救范云德吗?只要你从了我,我保证放了他们。」
「畜生,我死也不会从你的!」苗翠娘羞愤欲绝,正要咬舌自尽,却又听嵇霸道:「你若自尽,范云德一家老小我会立即处死。」
见苗翠娘不做声,嵇霸在她修长的大腿上摸了两把,恋恋不舍地收手后撤,赞叹道:「这么极品的一双美腿,夹起人来一定舒服死了。」
「放了他们!」苗翠娘转过头去,语气冰冷,似一朵寒山上的雪莲,只有高耸的胸部急促起伏,显示了内心的不平静。
「我可没说过要放了他们。」嵇霸好整以暇的道。
「你……!」
「我怎样?我在乎的只有苗女侠,其他人的死活我可不管。」,嵇霸邪笑道:「不过,苗女侠如果想要我放了他们,也无不可,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