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槐叔、祥林嫂！”方锐的声音响起。
她吞咽着口水，像方灵一样，看得眼睛都有些发直了。
温馨而又宁静。
他小口、小口，极其珍惜地吃着，等枣槐叔、祥林嫂吃完了饭，催促着洗碗的时候，才不舍地将还剩下的一小块一口吞下。
祥林嫂连忙去搬椅子，招呼道：“锐哥儿，过来了？坐！快坐！”
“行了，这些酸话，在家说也就算了，出去可兴不得……我瞧着那方家锐哥儿，是个记仇的……”
一声长长的叹息中，菜根嫂转身去了。
他方一进门，枣槐叔全家都站起身，来迎接。
这话毫不夸张。
呼噜噜！
阿槐咀嚼着，咽下一片柳叶，再喝口汤，那嘴中一点点麦糠的味道就中和了苦味，让口中稍稍有了滋味。
“不坐了，我就是来送些东西。”
她下意识想邀请方锐吃饭，可邀请的话到了嘴边，却没好意思说了，张了张嘴，又重新咽下。
‘这个时代，竟也有这般的清丽动人的人儿！’
“谁说不是哪？这人和人，没法子比、没法子比啊！”
祥林嫂说了一半，突然停下了，看向枣槐叔——家里是枣槐叔当家做主，她不好擅自应下。
她接近后，一股如兰般的淡雅香气顿时氤氲散开，混杂着皂豆的清爽气息，沁人心脾，撩人心弦。
……
“我娘在屋里洗头发哩！”
“是啊，入品武者就是不一样，人家路子广着哩！”
给三娘子家送过后，方锐再次出门，去往枣槐叔家。
孰不知，性格决定命运——菜根嫂的嘴快、小性自私；枣槐叔的沉稳、讲良心，不同的性格，在冥冥中，早就注定好了一切。
枣槐叔家。
三娘子就聪明地不再问，只是道：“谢谢啦！”
这麦糠糊糊不稠，很稀，甚至，可以说是光可鉴人，上面还漂浮着少许柳叶。
……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婉转的声音。
方锐给三娘子家、枣槐叔家送肉，自是有眼尖的邻居看到，引起一片议论。
即使这样，阿槐也舍不得匆匆吞咽下去，一小块蘑菇在嘴角咀嚼了半天，让那个味儿浸润到嘴里、胃里，直到心田里，才能稍稍驱散这日子的苦。
枣槐叔突然开口：“肚里没油水，吃肉拉肚子……一人一块蘑菇吧！”
这小丫头闻着满屋子的香味，屁股坐不住，扭来扭去，如同椅子上长了钉子一般，可一双大眼睛，始终发直地盯着桌子中央的鸡肉炖蘑菇。
——三娘子家、枣槐叔家，虽说都和方家相对亲近，但也是有区别的。枣槐叔家，不过就是前两天说过一句的情分；而三娘子家，自方锐穿越以来，和方家的人情交流、交通往来，都远不是前者可比。
方锐从枣槐叔家返回，果然，方薛氏、方灵等着他，都没动筷子。
“唉！”
饶是她，都觉得有些惊喜。
看到自家儿子这副可怜样子，菜根嫂脸上满是自责，悔恨如同毒蛇一般噬咬着她的心：“若是……若是当初，不图一时痛快，帮上方家说上一句……枣槐家现在的待遇，就是咱家的了……”
一则，大人是劳动力，要干重活；二来，家家户户普遍孩子多，孩子多了，也就不可能‘三辈疼爱于一身’。
——倒不是舍不得这点粮食，而是：方家情况不是他家能比，拿这种饭菜招待人，反而有些得罪人的意思。
方薛氏还好，在这个闲晌儿，还闲不住地缝制着衣服。
小小屋子内，盛放小鸡炖蘑菇的陶碗热气腾腾，烟火气息笼罩了三人，桌前，正午的阳光穿透过麻布帘子打下碎金子般的光影。
饭后。
方灵就……
他家虽说得了方家接济，但也不能胡吃海喝，自是要算着过日子。哪怕方锐说过‘没粮可以再借’，可那不过是：实在过不下去的下策。
“哎，慢点、慢点！”
阿槐眼睛发直地看着一小碗小鸡炖蘑菇，喉咙下意识耸动。
……
“吃什么？！”
“这是哪里话？我……”
咕咚！
……
不比送三娘子家的有小半碗，这次，送给枣槐叔家的，就要少一些：一个鸡头、两三块鸡肉、汤水，再加一些蘑菇。
方锐蹲下身子，用没拿着碗的左手，捏了捏囡囡软乎乎的小脸蛋。
“锐哥儿！”
毕竟，年景摆在这儿，就是她家也有些艰难，能存下一些麦糠，高粱面吃饱也不难，偶尔混杂一些棒子面，可同样没油水。
“谢谢爹、娘！”阿槐顿时欢呼一声，高兴极了，这蘑菇丰润饱满，一看就浸润足了油水，绝对好吃。
当然，她身上最迷人的，还是如水蜜桃般饱满的成熟妇人的风韵气息，摇曳生姿，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他没再说‘下次两人先吃、不用等他’的话，因为知道没用，即使说了，她们下次还是会这样。
方锐笑道：“我家侥幸得了一只老公鸡，今个儿做出来，拿来些给你们尝尝，也不多，莫要嫌弃。”
三娘子若有所觉，似笑非笑盯着方锐眼睛，直将他看得偏过视线，才略过这茬儿，开玩笑道：“半上午的时候，就闻到你家传来的香气了，勾动馋虫，若非锐哥儿你主动送来，我都要带着囡囡过去打秋风哩！”
“瞧我做什么？吃吧！吃吧！”方薛氏没好气地哼了声。
方锐好笑地摇了摇头，洗手坐下：“娘、灵儿，吃饭吧！”
这一顿饭，方锐、方薛氏、方灵，三人都吃得很开心、很满足。
“行了。”
“三姐姐说笑了，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三姐姐家这一份。”方锐摸了摸鼻子。
方薛氏收拾厨房；方灵舔着嘴角，摸着肚子，一脸满足。
方锐坐在窗前，手中捧着本医书，却没读，看了看厨房中忙碌的方薛氏，又看了看满脸满足的方灵，会心笑了。
‘即使山珍海味，一个人吃的话，也是没有太多滋味……只有家人聚在一起，在那种烟火味中享受美食，才是最香啊！’他心想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