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黄雀
夜风呼啸，吹动云层如波涛般起伏，一轮皎洁的明月，在乌云中时而隐匿，时而显露。
暗纱一般的夜幕下，街道空旷，人迹罕见，除了零星的太平贼巡逻衙役，再无别人。
家家户户门扉紧闭，大多都吹了灯，只有极少数人家，屋内一灯如豆，有着昏黄黯淡的光芒闪烁。
显得极为冷清。
与之形成对比鲜明的，是林家的方向，有着巨大如潮水般声音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已经开始了吗？！”
方锐脚尖一点，整个人高高跃起，唰唰在墙上借力两下，径直跃上一处屋檐，举目眺望向林家的方向。
不同于城中别处的一片黯淡，在那边，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还可看到：一队队如狼似虎的太平军，鱼贯冲入林府，如星火散入原野。
“上面有令，今日林家鸡犬不留！”
“杀杀杀！”
方锐看着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知道：其中更多的，还是如他这般想要浑水摸鱼，捞取好处的人。
“不急，敲闷棍这种活，就是要有耐心……毕竟，肥羊们不吃饱了，怎么从它们身上薅羊毛啊？”
袁达格挡开一剑，另一人的一刀，却已是横空砍来。
然而，迎接此人的是一刀。
此时，他剧烈喘息着，额头汗珠涔涔，头发散乱，再无往日‘公子如玉’的气质，让这话说服力大减。
纵然知道，林雄是因为自身目标太大，又有夏家、义军的眼线盯着，不太好走……
“夏云昭，你怎会在此？！”
——无论袁达是对他有些许好感，还是看高要不爽，随口为之，总之，方锐都记下了那个人情。
当然，受到林家地形限制，大军不好施展，个体武者反而可以飞檐走壁，机动灵活，这也是浑水摸鱼的基础。
“这是？！”
方锐在墙头快步疾行，看向侧前方不远处的两道人影。
“终于逮到了一波大鱼！”
而包围林枫等人的，正是夏家的大公子，还有夏家、义军的武者。
“嗯？！”
方锐突然扭头，看向一处：“有劫掠的闲散武者出来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时机已到，该我出马了！”
只见：
落后他两步，那对双胞胎贴身侍女晴儿、雨儿，齐齐面色一白，道了句：“公子，我等该死！”
就这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快就成功打劫了三四波。
而且，传闻李玄通此人，天生神力，同阶无敌，若真是李玄通，对付一个林雄，哪需要和夏家老太爷联手？
方锐心中生出猜测：‘这个四品武者，多半是义军中新近突破的！’
一时间，收获颇丰，弄得身上都有些装不下，只好挑了轻便的秘籍放身上，金银、美玉、首饰之类，都是先包了，找个地方藏了起来。
林枫睚眦欲裂，万万想不到，问题竟然出在这两个枕边人身上。
‘也是，义军攻破县城后，抄家城中大户，获得资源无数，再有五品极限的武者，正好拿这笔资源突破……也不是说不过去……’
‘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好家伙！我就这么遭人恨？多亏藏得严实！’
方锐压下心中的种种想法，也没打算进入林家，劫掠一把什么的。
——就是：当初太平贼围城后，那个找来，想要收了三娘子的八品武者，前大虞官府的军头。
之前。
唰！
两人交错而过。
“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不好！’
若说此人是‘枭雄’，倒也可以勉强解释过去。
‘厉害！夏家那位夏云昭竟然策反了林枫的贴身侍女，这可真是厉害了！其中不知道有怎样的恩怨情仇，牛头人情节……’
方才的断后，已经算是‘死过一次’，足够还报林家这些年的恩义了。
要心狠手辣，有心狠手辣：攻城剩下的流民，尽数诛杀，排除不稳定因素；对大户，从不手软……
可方锐还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四品境界，这么好突破的么？！”
方锐咔地一声收刀。
……
“破鼓万人捶！此时，林家这艘大船触礁沉没，往日仇敌、落井下石的大户残余、趁火打劫的闲散武者……都来了！”
然而，李玄通这一伙，才到哪？
“当然，太平贼中的大才，可以强行解释：落魄寒门，偶然遇到，机缘巧合……这也不是说不通，可就稍有刻意了。”
至此，还剩下的两个七品武者全灭。
留下所有护院，挡住夏云昭一行，那被称为‘全叔’的男子带着林枫一掠跳上墙头，毫不留恋，夺路而去。
方锐不再多说，哗地一声抽刀，整个动作在月光下有一种说不出韵味。
“好啊！全叔，您放心，等过了今天这一劫，我必不会亏待……”
林家中心，大概是大堂位置，三道人影穿破房顶，如炮弹一般蹿出，溅起大量的瓦石泥木，纷纷滚落。
说好的在外围，就是在外围。
“那位头发白的老者，应该是夏家老太爷；如雄狮一般的中年人，当是林家家主林雄；另一位和夏家老太爷联手，围攻林雄的，大概是义军的四品武者……李玄通？！可他不是离开了么？”
夏云昭嫌弃地看了那双胞胎侍女尸体一眼：“她们家人，过后就不必留了……其他人留下，福伯、寿伯，咱们去送林三公子一程！”
“饶命！”
“公子，快，前面不远，就有人接应了，咱们马上就能逃出生天了！”全叔声音中带着欣喜。
袁达留下断后，却也没有傻乎乎留在原地，同样想着突围，可被三个七品武者死死缠住，以刀法击杀一人后，自身也受了伤，被另两人追杀。
反观李玄通此人——
这人人头翻滚，脸上蒙面的葛布随之掉落，显露出真容。
可即使如此，以对方的四品实力，一心想甩开家族，独自离开，也不是不可能。
故以，后两者二打一，林雄却也还能维持。
一片大乱。
林家中心建筑群。
三道人影在屋檐间追赶打斗，皎洁的月光下，他们的速度快得带出串串残影，所过之处，砖瓦泥石如铁犁犁过一般翻飞滚落。
“袁达这边的人情，我还了。林枫那边，当初的债，也是时候收回了！”
正如方锐猜测的那般，那个义军四品武者名为左伯阳，新近突破。
太平军剿杀林家家丁、打手；林家护院武者与太平军武者、夏家武者厮杀；闲散武者和太平军武者争夺哄抢……
……
只不过。
……
就在此时——
方锐心中暗道了句，远远观望着战场，庆幸自己以往行事小心谨慎，手尾干净，没留下尾巴。
林家星罗棋布的亭台楼阁，重重叠叠的回廊院落，将整个战场分割成琐碎。
方锐发现，这人他还认识，有过一面之缘，正是：那个何军头。
方锐就管不着了，无论袁达是成功逃脱，还是再被追上，都与他无关，生死自负。
她们早就准备好了般，匕首插向胸膛，自尽。
对这所谓的‘太平贼’、‘义军’，方锐心中，就是越发忌惮无比。
这才区区数日，就政令通达，稳定一方，可见其中是有大才的！
‘那般大才不应该此时就出现在义军中，或者说，出现得也太早了。’方锐皱眉想道。
又不多时后。
“罢了，这些与我牵扯不大，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打劫！”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个念头刚刚生出，就被方锐自我否决：“不！那不是李玄通！”
“暗劲只可离体三寸，并且远没有那么大威力……所以，这三人，必是四品武者无疑！”
此时。
方锐看向一处民居。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