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繁
县衙。
左伯阳匆匆推门进来：“甄师，有大变，夏家出事了！”
“哦？！”
甄佚头都没抬起，依旧在一份公文上批阅着，心稳手稳：“不要慌，伯阳，慢慢说！”
“甄师，据咱们打入夏府的细作汇报，府中家丁护院纷纷中招昏倒……另有细作看到，夏家大房、二房当家的，两个五品，并一干六品武者过去，随后却只传来一片惨叫……其后，更是大乱，血流成河！”
“最重要的是：据其中一个细作眺望看到，来袭夏家者，只有一个看着年纪不大之人！”
左伯阳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之色：“能单枪匹马挑翻夏家，几乎可以肯定，这人至少有四品实力，甚至，可能是上三品武者！”
如方锐所料，的确有一些漏网之鱼，其中还有三五个太平军探子，在事发后传递出消息，这并不难。
毕竟，方锐个体武力虽高，可也不可能全面监控一个偌大的夏家。
“甄师，要不要对夏家进行增援？”左伯阳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伯阳，不要大意，你越是认为不可能的坏事，就越是有可能发生。”
外面，夏家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道巨大的悲呼，声若闷雷，半城可闻。
就比如装x，总不能逮着一个造型，凹半天吧？
……
所以，昨晚，他们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这一场准备，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甄师，您怀疑那人会过来？可这怎么可能啊？！”左伯阳震惊地瞪大双眼。
“诸葛一生唯谨慎，从来都不是什么贬义，对我这种长生者来说，更是如此。只有不知深浅的莽撞，才是大忌！”
“我在夏家的动作，不可能不泄露，而义军有了防备，成功率就相当低了！《易容术》也并非万能，特别是，在对方有所防备的情况下。”
甄佚放下公文，泡了杯茶，慢慢喝着。
方锐伸了个懒腰，眼中的杀气一闪而逝，消失无踪，领着方灵、囡囡俩小丫头，出去洗脸。
‘罢了，先记小本本上，以后再说。反正身为长生者，也不怕讨不回债。对我而言，可没有什么人死债消的说法！’
方锐想起之前看的那些黑材料，感叹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我这一动手，反而是为义军清除了隐患。更不要说，夏家的金银财宝、产业土地，皆是为义军做了嫁衣！’
‘这么大嗓门，必然是义军中的四品左伯阳无疑了。’
当然，这都是做给给外人看的，为了面子上能过得去，估计那个左伯阳，都没有信心仗此查到凶手。
待左伯阳离开。
左伯阳再度看过来。
“甄师？！”
义军满城搜查，挨家挨户盘问，做足了声势。
毕竟到了白天，增援更快，袭击成功率更低，即使是他要动手，也不会选在这般时候。
半上午时。
外面一有风吹草动，左伯阳就警惕出去，可每每都只是虚惊一场。
对方怎么敢啊？！
在挑翻了夏家后，还想着来袭杀义军，妄想在一夜之间，血洗常山城如今最大的两家势力？这是失心疯了不成？！
他盘算了一下，发现：这次灭门夏家，最大的获利者，还真是太平贼。
其实，在灭门夏家后，他有想过，再次突袭太平军，一举将整个常山城肃清。
“一直都按您说的，暗号一日一变；地形也已经改造，便于对武者围杀；精锐甲兵替换埋伏，枕戈待旦；食物方面，皆有医师分辨，任何异常都会禀报……”左伯阳回答道。
昨晚那本记载黑材料的小册子上，有关左伯阳父子俩的记载，可并不少。
方锐想起昨夜杀的那个掷飞镖之人，砍了之后，夏云昭似乎还一番大惊小怪。
甄佚尴尬地咳嗽两声，意识到了自己的算计失败。
已至半夜。
和方锐一样，他同样极为讨厌变数，尤其是这般巨大的变数！
方锐深深望了县衙的方向一眼，大步转身，向着柳树胡同返回。
虽尔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可他已经懒得听了。
左伯阳强打起精神。
“这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
说这话的是个老翁，以前夏家在，可不敢说这话，现在夏家都没了，自然再无忌讳。
“甄师？甄师？”左伯阳连唤了两声，才将甄佚唤回过神。
另一个老翁接过话茬儿：“就如咱们给帮派交例钱，帮派也要给夏家交钱……那些帮派做的恶事，大半都要算在夏家头上哩！”
他也不笨，稍一思索，就明白了甄佚的做法。
甄佚方才起身，揉了揉熬了一宿、有些酸疼的老腰，叹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哪，都这么谨慎了么？让我们这把老骨头，可怎么活啊？”
“城中的大家族，哪有一个好东西哟？”
不大张旗鼓，敲锣打鼓，自然是防备弄巧成拙，让暗中那人看出些什么。
在那里，一条火蛇蜿蜒而去，昏暗的光线下，是披坚执锐的太平军，步伐整齐划一。
“唉，无论哪个当家做主，都是要吃肉的，就是义……”有看的明白的。
让招募的新兵穿上甲胄，冒充精兵，是为了示敌以弱，造成县衙这边空虚的假象，诱敌前来。
“过去那么多年，因为交例钱，多少人家家破人亡，死了多少人哪！”一个阿婆叹息。
不愧是甄佚，纵使失态，却也不过短短数息，很快就重新冷静下来，猜出了真相。
“不谈这个！不谈这个！”
“报应。那位好汉出手的好啊，活该夏家被灭门！”
可直到天色大亮，日上梢头，始终无事。
“甄师？”
甄佚神色凝重道：“敌人在和咱们比拼耐心哪！”
他是很好奇，可更知道‘好奇心害死猫’，也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教你们学字。”
……
此时，甄佚已经恢复了从容，那股一切尽在掌控的气质重新出现在身上：“那人若是抱着无敌的念头，想着灯下黑，一次性绞灭夏家、咱们两家势力，肃清常山城，那就会来。”
窗前，斑驳的光影中，方锐温声开口，教授着方灵、囡囡两个小丫头识字，中间偶尔穿插一两个识字小故事。
对他们这般纵览全盘、力求掌控之人来说，变数什么的，最讨厌了——就如此刻：明明是一场低端局，却半路蹦进来一个王者，仅凭一人之力，就搅乱了整个棋盘，那还怎么玩？！
“不过，人往往会在向上的时候栽跟头，那人若真抱着如此心态，我必要给他好好上一课，以他的性命为代价！”
说实话，方锐对那位常山城中最神秘的狠人，是极为感兴趣的，对方那里，多半就有这个世界背后的些许隐秘。
那般四品巅峰的武者，要让甄佚正面厮杀，那是万万打不过的，可有了他的提前布置，再加上自身的一些特殊手段，还是有八九成的把握，让那人有来无回。
最疼爱的大儿子左日升，可是就在夏府，之前接到消息，他差点忍不住直接冲过去，可理智按捺下了冲动，率先过来禀告。
‘义军对夏家的不满，两家的矛盾，已不是一日两日。可碍于当初夏家献城的功劳，义军也不好出手。’
方锐想到《青木功》，下意识看向方灵、囡囡两个小丫头。
可让他去向义军讨债，又不大敢，那个义军中的狠人不知深浅，万一踩中陷阱，就不好了。
“上三品，那需要……总之不可能！应该是，两三门武技大成的四品，四品中的巅峰高手，再配合药物，差不多就能挑翻夏家。”
“不必为我开脱，败了就是败了。”
“甄师？！”
“可不是？不比当初灭门林家获得的少啊！”
黎明时分。
又是一两个时辰过去。
县衙。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方锐可对三娘子保证过的，说过一视同仁，自然就要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