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老惨了!老太爷七十大寿,为此筹备了小半月了,可还没开始过,人就没了!”声音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他下出论断:“伯阳,不要放松,这般警戒手段,要一直保持下去,你出门在外也要小心。”
‘我和那左伯阳,大概是结仇了,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嗯,敌明我暗,这事不急、不急。’
在左伯阳心目中,自家老师一直是睿智从容、天塌不惊的形象,还从未见到过甄佚如此失态。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左伯阳肩膀:“如果日升那小子真的……伯阳,伱想要报仇,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老虎帮、野狗帮?背后可都不是夏家么?”
方灵、囡囡两个小丫头,亦是起床了。
他焦躁地来回踱着步,终于憋不住问道:“甄师,您说,那人怎么还不来?”
方锐捂着胸口,感觉莫名地肉疼。
“放心吧,甄师,我知道的。”
“上三品?!”
……
‘昨夜,我只一个人,能带走的东西有限,反倒是大头,便宜了义军。’
“是!”
夏家灭门的消息,也随之传播开来,在城中引发轩然大波。
“甄师,我明白了!”
“你想得美!还有囡囡,别偷笑,你也过来!”
左伯阳再度看向甄佚的目光,已经满是怀疑了。
‘呸,这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
“义军中那个狠人,可是极聪明的,说不准,此刻就布下了天罗地网,正等着我哪!”
“听说那什么野狗帮,也解散了!”另一人道。
“兄长,什么事啊?”
“伯阳,不要急。我不是教育过你么?成大事者必有静气,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阿锐哥!”
“咳咳!”
“记住,不必大张旗鼓、敲锣打鼓,也不必刻意藏着掖着。”
“义军出动了?!”
万千顷橘红色的阳光泼落,从窗子穿过,勾勒出他的剪影,打落进屋子,在身后的黄泥墙壁上斑驳浮动。
‘非战之罪!’他暗忖着,摇了摇头。
甄佚想了下,道:“这样吧!那些招募的新兵,不是已经训练过队列了么?让他们穿上甲胄,过去夏家增援。”
但也只是想了一下,就立即放弃了。
……
有人换了话题:“今早,义军从夏家中抄出了一车车的财物,好家伙,那位好汉出手,全便宜义军了!”
这倒不枉甄佚如此震惊。
实在是一直批阅、写字,他手有些酸了。
方锐站在窗前,听着外面的声音,心中颇为不爽。
“对我来说,宁可错失机会,也不能莽撞。毕竟,时间我有的是,可命却只有一条。”
……
“是啊!”
又是美好的一天。
“甄师,大概是那人过于谨慎,没上当,不过,就当演练了。”
“呸,这所谓的‘义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轰隆隆!
窗外,陡然有惊雷炸响,就在这般声音中,常山城多灾多难的十月,终于过去了。
廊檐下,方薛氏、三娘子在做着针线活。
他不知道的是,夏家选择撮合夏云湘和左日升,除了左日升是左伯阳这个四品武者之子外,那些可以起到一些制衡作用的黑材料,同样占了一部分原因。
“兄长!”
甄佚从容不迫,批阅着公文,笔锋没有半点停顿。
任你几路去,敌人就是不过来;任你智谋百出,敌人就是不接招,徒呼奈何?!
方锐大概猜出了那人身份:‘所以,我昨晚杀的,是他的儿子左日升?’
‘希望那人会来吧!’左伯阳暗忖着,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闪过汹汹怒火、滔天战意。
“嘘,噤声,这是能说的么?不要命了?”
“啊啊啊,我儿日升!”
‘还是太小了,不过,可以先教授读书识字。’
甄佚叹息道:“逆境中,百折不挠,是一种本事;顺境中,春风得意,却不被冲昏头脑,保持克制,同样是一种本事。”
‘功法、大药、金银、上层秘闻、劫运点……’
柳树胡同,那棵大柳树下,人头攒聚,今日的吃瓜话题中心,赫然正是夏家。
甄佚手腕一抖,直接弄了身前的公文,可却根本顾不上,猛地抬起头,盯向左伯阳。
“啊,学字?!兄长,能不能不学,讲故事行不行?”方灵苦着小脸。
“伯阳,不要掉以轻心!这个时候,正是一天中最黑暗之时,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当然,这般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就如甄佚所说的,对方若真铁了心,现在过去也早就晚了。
“我吩咐下去的警戒手段,执行得如何?”他严肃问道。
——进了这个家,方锐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医师,杀人者,是昨夜那个四品武者,与他何关?!
……
“莫慌!”
左伯阳深吸口气,重重颔首,答应下来。
“那便好。要更加小心,尤其是今晚!”
柳树胡同。
方锐开窗,看向外面蔚蓝的天空,远山中初升的红日。
‘再者,知足常乐,不去看别人收获多少,只看自己收获的话,其实也相当不错了。’
……
而不刻意遮掩、藏着掖着,也是为了自然,同时,让百姓看到,义军是念情的,夏家有难,火速支援。
方锐身形一顿,伫立墙头,眺望向远方。
他暗忖着,招了招手,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灵儿、囡囡,过来!过来!”
可就在这时——
“日升那小子?他今晚受邀,过去夏家了吧?这个我知道。可,伯阳,你要知道,若是日升吉人自有天相,此刻自然无事;若是有事,你现在过去也晚了。”
左伯阳为甄佚找补道。
不然,卸磨杀驴,翻脸无情,这名声传出去了,以后还怎么招降其它大户?
“嗯?!”
窗外,左伯阳无能狂怒的声音还在响起。
‘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色中见繁。’
方锐从窗外收回目光,看了看外面的方薛氏、三娘子,又收回目光,望向方灵、囡囡两个小丫头,看着她们笨拙地写着字。
光阴如山涧小溪涓涓流淌,就这么缓缓流逝。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