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见闻之广博,或许还在葛道长之上。’
方锐暗忖着,摇头笑了笑,以开玩笑的语气道:“既然这般说,那二位,不妨看一看我的气运。”
“二叔?”甄道极看向甄佚。
“看不出。”
甄佚大大方方摇头:“命格特殊、实力强横、身居高位、身怀异宝……诸如此类人,气运深藏,难以见得。如蛟龙,半仙之人都不可见!”
“不过,据面相上看,阁下似乎先天不足,不过如今已补足;更有一场死劫,如今看来,大概也是度过去了。”
“若能小心谨慎,与人为善,今生当可福寿绵长。”
‘这个甄佚,有点东西啊!’
方锐心中微惊,口中却道:“道长糊弄我了,此套话也。”
“若真‘福寿绵长’,便是我‘小心谨慎,与人为善’;若不然,便是违背了,横竖都是道长有理。”
他笑着摇头:“我更相信,人定胜天。”
“好一句‘人定胜天’!”
甄道极笑了:“你说的不错,望气观相只为小道,所看多为浮象。世间之有趣,就在于无穷变数,人岂能望尽一切?”
“别的不说,大人物的恶意、天灾人祸,顷刻之间,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运。”
“权势、气运,终究是外物,最可依恃者,乃是自身力量,任它千般险阻,万般劫难,我自一拳破之!”
他名‘道极’,取意‘武道之极’,有此种信念不足为奇。
“哈哈,有言曰‘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不意,今日竟得遇知己。二位赶路辛苦,若不嫌弃,可进来吃两颗桃子解解渴。”
“哈哈,好!”
“谢过主人家了。”
甄道极、甄佚二人,吃了几颗桃子,闲话片刻,便就起身,提出告辞。
“我们吃了阁下五颗桃子,礼尚往来,便回赠阁下五枚玉符。”
临出门时,甄佚笑着一拂袖,五枚玉符飞出。
这五枚玉符,二青、二金、一红,赫然是:两枚轻身玉符、两枚金钟玉符、一枚火球玉符。
当初,他在太平贼卧底,十年又十年,最终成了一路蛟龙的老师,地位是高,可李玄通未发迹之前,不能对外联系,也是穷酸。
那时,一枚玉符都是肉疼。
可这般‘受苦’也是值得的,南境三州事了,甄佚酬功,获得海量气运,一举破入上品灵师,返回家族。
身家骤然阔绰了,一时间,就有些报复性豪爽。
当然,甄佚也不是冤大头,此举,不过是对方锐这个‘命格特殊’的奇人,结一个善缘罢了。
‘这般的冤大……呸,豪客,以后熟悉了,必然得多请几次啊!’
方锐心中嘀咕着,笑着拱手:“谢过了!”
“听阁下家中丫鬟说,阁下是神捕司银章,想必也认识这些玉符,五颗桃子岂能换五枚玉符乎?”
甄道极突然戏谑开口。
他倒不是故意为难方锐,也不是舍不得五枚玉符——从甄佚送出玉符,他看都没看一眼,便能看出。
真正目的,似乎只是好奇,方锐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方锐也不诡辩,说什么‘五颗桃子等同于五枚玉符’,只是道:“长者赐,不敢辞。”
“哈哈,阁下好急智。”
甄道极抚掌而笑。
他夸赞方锐急智,而不是有礼君子,因为,已经看出方锐脸皮厚,颇有些厚黑。
能写出‘桃园中桃仙’,可见性格之中,亦有着出尘的一面。
出尘洒然,是为隐士,可敬不可亲;世俗厚黑,是为俗人,可往来,却不可亲近。
反而,既能出尘洒然,又能世俗厚黑,是妙人也!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笑过之后,甄道极纵身一跃,来到赤羽金雕背上,朝着方锐挥了挥手,与甄佚一道腾空而去。
‘怎么和葛道长一样,喜欢在我面前装逼?’
方锐心中泛起一股古怪的情绪:‘若是我此刻突然喊一股‘甄司正’,不知道,那位甄道极会不会一头栽下来。’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他并没有那般恶趣味。
……
高空之上。
“许久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甄道极笑道。
“是啊,一个有意思的人。听说,这人是银章大捕,也就是你将来的手下了。”
“也不知此人知道我的身份后,还能否如此自若,若否,那就有些无趣了。”
甄道极微微摇头:“二叔,你方才为何自称‘甄佚’?”
“佚者,隐于云烟,藏于市野,去留无痕,无名无姓。”
甄佚说着这话,回想到当初,云州大泽府的一幕。
……
“甄师,为什么?”李玄通满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名‘佚’,又有一名,曰‘丰余’。”
“丰余、奉虞,哈哈,甄师是朝廷的人?”
“一直都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哪有什么时候?这般说吧,玄通,从你一出生,就站在戏台上,是主角;而我,不过一个配角也。”
甄佚叹息:“玄通,你斗不过大虞朝廷的,降了吧!”
“原来如此,哈哈,从来都是一场戏么?”
李玄通披头散发,道心崩碎:“那便如甄师所愿,我李玄通……降了!不过,这声甄师,是最后一声,从此,你我两清,恩断义绝!”
……
说来,方锐与甄佚是常山县的故人,从未相见过的老对手,今日,亦是相见不相识。
世间之缘,世事之妙,由此可见。
甄道极摇头揭破:“二叔,你还忘不了安乐候?”
“是。”
甄佚坦然承担:“不过,过去的已经过去,来到淮阴府,新的一页便开始了。”
“道极啊,此来,我是为见证你的试炼,顺便,也给自己放一个假。”
“你的一切行为,我不会主动干涉,指手画脚。不过,你却可以主动寻求我的帮助。”
“最后,我会根据你的手段、效率、收获,给出公正评价。”他正色道。
是的,堂堂一个府城世家,郑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在甄佚、甄道极二人眼中,不过一个试验场而已。
“很好,您就看着吧!”
甄道极负手而立,沐浴金光,眼神睥睨,望向淮阴府城中郑家的方向:“我会干脆利落地完成这次收割!”
……
郑家。
咔嚓嚓!
暗室石门打开,郑经翰大步从中走出,周身强悍的气息涌动:“爹,我突破了!”
“哈哈,好……咳咳咳!”
因为激动,郑绍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润:“突破就好,突破就好啊!如此,咱家又能争取一段时间,等阴尸回归了。”
“爹,咱家的阴尸,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
郑绍光摇头:“南山园一事,阴尸遭遇阴气洗礼,固然实力突破二品,可也破坏了咱们布置在它体内的手段,如今算是彻底失联了,只能等阴尸自己找回来。”
“我心中总是不踏实……”
“我儿多虑了!”
郑绍光摆手:“咱家的阴尸,实力已破入二品,更有龙珠本源淬炼,躯体坚硬远超二品,一般的二品武者,都万万拿不下它。”
“可要知道,咱们淮阴府,最强战力才不过三品啊,如此,谁能威胁咱家阴尸?!”
“也是。”
这么一说,郑经翰也放下心:“对了,爹,听说,新任神捕司司正已经到了。”
“先送上一份重礼吧,也算是投石问路,看能不能拿回咱家在神捕司的位置。”
“是!”
……
傍晚。
方锐带着方薛氏、三娘子、方灵、囡囡,从城外桃园回去。
半路,外边天色忽地变了,闷雷阵阵,黑云低沉,大风骤起。
“这六月的天,真是说变就变,看来又有一场大暴雨将至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