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下月
哗啦啦！
大雨如瓢泼一般落下，顺着鱼鳞一般的错落瓦片汇成帘幕，敲打在青石台阶上。
屋内。
方锐对面，是牛八斤、荀不惑两人，中间桌子上，摆放着干果、蜜饯、糕点、瓜子……各色零食点心。
“说说吧，你俩人匆匆忙忙找来，有啥大事？”方锐‘葛优躺’在藤椅上，瞧向两人。
俩人对视一眼，还是荀不惑开口道：“头儿，我听说，咱们神捕司新任司正来了。”
“是么？”
方锐抓起一把瓜子，‘噼啪’、‘噼啪’嗑着，嗯了一声：“然后呢？”
看到方锐这副懒散的样子，牛八斤终于忍不住：“不是，头儿，您就不急么？一朝天子一朝臣，该早做准备了啊！”
当周长发是神捕司司正的时候，因为葛长庚的关系，对方锐格外优待，东南分司也跟着受尽照顾，让神捕司内部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
方锐看了一下，唯一有些情分的金章名捕楚行云没到，便也没凑过去惹人厌，独身一人站在一边，神态自若。
他怔了一下，旋即就明白过来：‘此人趋炎附势，只要甄道极对我态度未变，还认我这个朋友一天，此人就不敢有半点小心思！’
章恨水却是直接过来，笑着打了个招呼：“方银章！”
“孙灵师！章玉章！”
荀不惑拉扯着牛八斤走了。
“爹，不怕那位要好处，就怕对方胃口太大，目前一切只为麻痹咱们，真正志在鲸吞咱们郑家啊！”
但，能坐到大捕头这个位置，会有傻的么？
本来，随后该是玉章神捕、金章名捕，可有了甄道极那句话，方锐理了理衣领，当仁不让第二个进场。
如果说，非大家族出身，十九岁的六品，算是踏入天才的门槛；那么，十九岁的五品，已经是天才中的佼佼者。
“哈哈，好一个‘只有方锐’！”
很快，方锐的猜测，就得到了验证：郑家触底反弹了！
郑经翰破入上三品的消息传出，神捕司中，更恢复了郑家一个金章名捕、一个银章大捕。
在李铁牛悲呼声中，被牛八斤招呼着人架走了。
……
李铁牛看了一眼，直接身子颤抖如筛糠。
再接着，是章恨水，同样对方锐露出一个笑容。
“见过章玉章。”
‘人心，不可较真啊！’
‘行吧，知道了’，这是什么态度？
“司正大人，”
方锐摆摆手，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态度随意。
方锐能有那么好的人缘，一方面，确实是没有架子，性格随和；更大一方面，却是因为周长发的关系。
第三个将要打招呼的人，基本上所有人都以为，会是哪位金章名捕。
李铁牛赔着笑脸，低头哈腰进来，迎上的却是一双淡漠无比的目光。
方锐暗暗摇头：‘甄道极这般人，世家大族培养出的政治生物，怎么可能感情用事？’
“不，你不是看不出，是习惯性地讨好头儿，没转过来这个弯儿。”他盯着牛八斤的眼睛道。
方锐站起身：“八斤、老苟，要不留下来吃点？”
“扒了官皮，废去武功，抄了家财，扔去赌场，让他自生自灭吧！”
……
方锐放下一把瓜子壳，微微颔首：“行吧，这事，我知道了。”
是的，在牛八斤、荀不惑两人眼中惊天动地的大事，在他眼中，真就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他又不是疯子，对已经没有敌意的人，何必多费手脚？
再者，真要对章恨水出手，袭杀四品玉章神捕，也有莫大的风险。
沉默半晌。
“看什么看？头儿明显心里有数，没啥事的。”
方锐与章恨水虚与委蛇着，闲聊了两句，便告辞离开。
“你不也是？表面嘻嘻哈哈，心里明白着呐！”
如此驾轻就熟，恩威并施，初步收拢了人心。
“翰儿啊，你认识到这一点，就很好。”
甄道极看到方锐第二个进来，暗暗点头：‘此人本分守己，知道进退，却又不失气魄，我没看走眼，果然是个人物。’
那副表情，就差没指着方锐鼻子说：头儿，事情已经到这个严重程度了，你可长点心吧！
这时，孙守财出来了，遥遥对方锐点头示意，随后便离开，显然还有着灵师的矜持。
“等阴尸归位，极阳属性龙珠收回，有一品之上的活死尸压阵，对外，还有何惧？”
这些人惭愧的同时，心中都暗暗赞叹方锐是个人物。
真把别人当做傻子，那才是最大的傻子。
随后，在众人欣喜放松之时，突然发难，摆出罪证，拿下一位捞过了线、坏了规矩的金章名捕。
别看在这两人在方锐面前，嘻嘻哈哈，一副奉承、拍马屁，丑角般的样子。
荀不惑沉默了下，道：“八斤，你还没看出来么？自从大胆没了后，头儿就有意识地和下面人保持距离，哪怕是咱俩也一样。”
……
‘别说我见过甄道极、甄佚，就是不认识，那又如何？展露五品实力，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此时，场中几位金章名捕已经个个挺直胸膛，翘首以待，等着甄道极看向自己。
‘一开始，与我打招呼的初衷，或许有昨日一面之缘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在继以孙守财代表的灵师、以章恨水为代表的神捕司高层之后，对我所在的银章大捕层次展示亲和力，我不过是筏子罢了。’
郑经翰想了一下，开口道：“爹，您给我交个底，咱家的阴尸啥时候能回来？”
他心下一个咯噔，直接跪了，狠狠扇着自己巴掌：“大人，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瞒着您找后路……我……”
“不！不！大人！我错了，饶命！饶命啊！”
……
他们万万没想到，方锐竟然提前认识了新任司正，并让对方这么给面子。
方锐来到时，外面已经乌泱泱一片，更令人尴尬的是，在他来后，场中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压低。
“大人，您找我？”
“所谓留饭，不过是头儿的客套话，懂不懂？”
昨日一面之缘，只是保证他不至于被针对，别的，就真没了。
“不了，头儿，您忙，我和八斤还有些事说，就先告辞了。”
“有得有失。这不，新任司正大人来了，他就坐蜡了？”
‘神捕司内部，甄道极在逐步加强掌控，眼前城中的风平浪静，不过在麻痹郑家，积蓄力量。’
方锐却是摇头：“这里是神捕司，没有什么‘桃仙人’，只有方锐。”
城中那些蠢蠢欲动不安分的大家族，顿时老实下来；态度暧昧的府衙，也恢复了和郑家的关系，一切都好似回到了往日。
从容不迫中，更有一种洒然的气度。
这些人刻意压低声音，对六品武者有用，可哪能瞒得过方锐这个二品？
这些同僚，此刻，一个个面色尴尬，避开方锐的目光，不敢对视。
方锐不过六品，根本影响不到他的利益，再者，甄道极他是有些了解的，赏罚分明，绝不至于公私不分。
散场出去，往日的一个个朋友又回来了，个个笑脸相迎打招呼，方锐态度没有半分变化，如往常一般寒暄回应。
不过，这份表现落在别人眼中，就是强装淡定，空气中，有窃窃私语声响起。
方锐回应着，竟然敏锐察觉到，此人没有半分敌意，态度中，还带着些亲近。
上面，赫然是他这两日的言行记录，比如：翻脸如翻书，欺凌李大胆孤儿寡母，索要钱财，拿去还赌债……
衙门中，方锐看着闲书、摸着鱼，闲来无事看一眼面板，就发现劫运点又双叒自己上涨了。
荀不惑叹息道：“只有李铁牛，看似是最精明的，其实是最笨的……连大胆都不如！”
“到现在了，那位方银章还在装哪！”
方锐暗忖着，正要离开。
就连牛八斤、荀不惑二人，都在恭谨之中，稍稍有了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