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跟在南瑾瑜身边,视线在周围的人身上转了转,一脸严肃道,“姑、公子可要先回院子去?”
这些看热闹的人嘴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出来,就算是没有亲眼瞧见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了,真想堵住他们的臭嘴,让他们都消停些!
“不必,既然来了就等等吧,我也不大放心。”
南瑾瑜抿唇,若是昨儿她便查探一下那个失踪的舞姬,结局是否会不同?
“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后,穿了一身利落素服的萧琉璃奋力扒开人群挤进来,瞧见南瑾瑜时微微一笑。
“小俞公子也来了?正好一道儿进去呗?”
说完便要搂着南瑾瑜往里头走,被身后的萧瑾领着衣领拉开了。
“琉璃,你别闹!三哥已经进去了,小瑜公子自是不去的,你也乖乖留在这儿,我一会儿就出来!”
“哎……凭什么你能进去我不能啊?”
萧琉璃一听急了,她好不容易赶过来连早饭都没吃上一口,为的不就是凑个热闹么?
这可是东川府十几年都不曾有过的大案子,残忍可怖程度堪比几年前震惊岭南的那起案子,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凶手会不会连环作案,她怎么能不抓紧机会进去找线索?
“就凭……”我是你七哥!
萧瑾刚想说话便见萧琉璃恶狠狠的瞪着他,那模样架势都是分分钟要与他拼命的节奏,瞬间没声儿了。
“说呀!你倒是说呀!”
萧琉璃神气活现的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迈着方步往前走,“七哥,快走吧,晚了你可就不敢看了哟!听闻那里头黑得连月光都照不进去呢!”
“……”
萧瑾揉了揉眉心,冲南瑾瑜露出个无奈的笑,快步跟了上去。
“真是对儿活宝!”
南瑾瑜摇头,转眼便瞧见夜白蹲在不远处的树梢儿上,视线停留在青衣身上,魂不守舍的样子。
“公子说的是,六公主与七殿下向来如此,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青衣微笑,说的话依然一板一眼。
“哎,听说你前些日子收了个房契?”
南瑾瑜打了个哈欠,想这昨儿夜里那妖孽总算良心发现没怎么折腾人,睡得还算可以,心情便十分好。
“嗯,替人保管。”
青衣面上一红,咬唇不肯承认。
夜白那小子非要塞给她的,她不收他就撒泼打滚,后来实在是扛不住他闹腾才收下的……
“这个替人保管的事儿吧,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你想想,非亲非故的,这要是日后人家拿回去了,你岂不是亏大发了?”
南瑾瑜似有所指的瞥了树梢上的夜白一眼,笑得有些俏皮。
“嗯,公子说的是,那改明儿我还是还回去吧。”
青衣怔了怔,她担心的可不就是这样么?只是这样的话她要如何说得出口呢?果然还是得将东西还回去,清清白白的最好。
树梢上的夜白险些从树上倒栽葱摔下去,一脸哀怨的瞧着南瑾瑜,仿佛在说她为何要整他。
“噗!还回去啊?这么容易便还得了么?”
南瑾瑜摇头,瞧着有些担忧的样子。
“那倒是,还回去自然是不好还,可是拿着又不妥……公子我该怎么办呢?”
青衣惆怅了,自打夜白那小子失心疯说要她收着地契日后成亲用,她这心里就患得患失的。
她是奴籍,且不说日后待到姑娘与殿下成亲后如何,寻常的丫鬟皆是年满十八之后才放出去,运气好的话,她能以自由身继续当侍卫,运气差的话,她就只能那些银子嫁人去了……
“让他过户呀!拿着那算什么?借你瞧瞧给你看看,我有个宅子,不错吧?多别扭啊!让他过户给你,日后这宅子便是你的,他想要回去那指定是不成的,你这心里也踏实不是?”
南瑾瑜笑着揶揄道,只见蹲在树上的夜白竖起耳朵听完,默默地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啊?那不是明……抢么?”
青衣眨了眨眼,犹豫的神色透着几分好笑,姑娘果然是向着她的,只是这种话别说她开不了口了,就算她说了,人家也未必肯!
这宅子可是他攒了许多年的,要不也不至于蹭吃蹭喝坑首领那么些年了!
“嗯哼!你想想啊,你今年十六,若是你俩儿成亲了,一两年就会生孩子了,倘若他有良心些,对你和孩子自然不错,倘若他没良心,找了个妾……”
噗通!树上的夜白已经大头朝下栽进了草丛里,连哀嚎声都没听见。
“什、什么成亲?公、公子,我是奴籍,他是官身,这你想的也太远了……”
青衣纠结的叹了口气,姑娘心里果然明镜儿似的,她小得时候娘便是因为爹宠妾灭妻活活气死了,她不想重蹈覆辙因此也不敢妄想那些有的没有。
“哦……我知道了!”
南瑾瑜恍然大悟,原来这丫头心里一直纠结的是这个呀!
“知、知道什么了?”
青衣有点懵,她这不啥也没说呢,姑娘就知道了?有时候她很怀疑姑娘的读心术都用在自己身上了吧,可是她没有证据!
“回头就把你的卖身契烧了,还你自由身,听闻你们侍卫的月俸也是有不同的,我这儿再给你涨一涨,如何?”
南瑾瑜笑呵呵道,这姑娘家想要嫁妆自然是正常的。
她这个老板虽说没什么银子吧,但是力所能力的还是问题不大的。况且,人家青春都奉献出来了,涨点工资算啥?
“啊?还、还给涨、涨月俸啊?好啊!”
青衣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喜出望外的模样,瞧着倒是有了几分姑娘家的娇俏模样只是她心底的那道坎儿,始终还是得靠自己才能过得去吧。
半个时辰后。
萧琛一种人走出来,个个神色严峻透着不可察觉的微妙气氛。
“都领人回去!散了散了!别聚在这儿凑热闹!今日府中发生的事儿,若是传扬出去,你们一个个仔细都你们的皮!”
白袍师爷虎着脸骂道,围在旁边的侍卫家丁瞬间便散了,只余下南瑾瑜与青衣两个人,还待在原地。
“如何了?”
南瑾瑜走到萧琛面前,见他面色不好,忍不住问道。
“熟人。”
萧琛抿唇,言简意赅道。
这个案子与劫匪案是没有关联的,至少这起命案没有,她不过是利用了舞姬的身份作掩护,目的……他根本不敢去想!
“嗯?熟人?已经知道是谁了?”
南瑾瑜面露诧异,压低声音道。
她之前就觉得那个舞姬眼熟,只是到现在她也没想起来究竟是哪里熟悉,听萧琛这么说倒是确定了,只是究竟是谁呢?
“八九不离十吧,你……”
萧琛欲言又止,将南瑾瑜待到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萧琉璃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挤到南瑾瑜和萧琛中间便要开始八卦,兴奋的神色让人觉得她不去干仵作有点儿可惜了。
“小俞公子!我跟你说呀!里头那个……唔唔唔!”
“她没事儿,你们继续!”
萧瑾直接捂住她的嘴将人拖走,临走还对着萧琛一脸歉意,似乎晚一秒就会被牵连似的,看得众人的脸色又呆了几分。
这位小俞公子果然与众不同,分明是个男子却被秦王这般护在掌心里,若非他杀人手段很辣武功高强,他们几乎要以为他是个女的了!
“站这么久累了么?回去吧。”
萧琛拉着人转身就走,丝毫不给旁人遐想的空间。
有些事儿既然已经水落石出,便不必再继续纠结,人已经逃了,再纠结讨论也没什么用……
“哦,好。”
南瑾瑜颔首,拉着他沁凉的手却觉得莫名的踏实。
秋风乍起,吹散了一地落叶。
东川府城门外,不远处有一辆旧马车,缓缓地离开,渐行渐远。